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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渔业生产习俗

作者:林蔚文 | 发布时间:2011-09-21 11:45:19 | 字数:5999

福建依山面海,东南沿海千里海岸线蜿蜒漫长,境内溪流纵横,河汊港湾星罗棋布。在这种自然环境中长期生活的福建古代先民很早以来就已善于山行水处,“习于水斗,便于用舟”。现代考古发现表明,在距今6000多年前居于今平潭、金门等地沿海和闽江流域的部分原始先民,就已经使用竹木筏之类的原始水上交通工具在近海和内河捕捞鱼虾和贝类。汉晋以后,尤其是宋元明清时期,随着造船业和水上航行技术的不断发展和进步,沿海和内河水上渔猎捕捞生产成为福建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幷形成与之相关的有关习俗。近现代以来,这些习俗在某些程度上依然存在幷影响着人们的生产与生活。

(一)有关造船的祭祀习俗。福建造船的历史悠久,除了先秦秦汉时期闽越人的造船活动外,三国时期闽中地区已有温麻船屯的建制。唐宋以后,随着海外交通贸易业的不断发展,福建民间的造船业也得到快速的发展。除了泉州、厦门、福州马尾、长乐和漳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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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刘浩然:《闽南侨乡风情录》,香港闽南人出版有限公司,1998年。

港等地在宋元明清以来有许多规模较大的造船工场外,闽南、闽中和闽东沿海等地民间还

有一些规模较小的造船工场,如闽南泉州的蚶江、祥芝、深沪、围头、金门、石井、东石和安海等地,均有大小不等的民间造船厂,建造用于近海捕捞和交通运输等各种类型的船只。明清以来,福建沿海各地制造的海船一般比较大,其著名的有福船等。内陆溪河使用的船型略小些,如闽江航道常见的鸡公船、麻雀船等,均是吃水浅、船体小的内河小船。

由于水上航行事关人员性命安全大事,而船又是最重要的载体,因此各地船民在造船时都有一套严格的祭祀仪式,认真虔诚地加以祭祀,以祈求平安无事。各地一般在造船动工前都要预先请人选好黄道吉日,开工前在工场旁设案点香,摆上供品祭祀天地诸神,祈求保佑造船顺利。一艘船的制造,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在此期间每逢初二、十六日,船主一般都要备酒菜例行祭祀有关神衹。犹如建屋的上梁仪式一样,在造船中安装龙骨的仪式最隆重。许多地方在竖龙骨时,还要另择吉日,仪礼不少。如福清、平潭等地渔民要在龙骨各节衔接处夹放棕、布等物,用以避邪;闽南沿海渔民则在龙骨缝隙中塞进古铜钱数枚以驱邪。船目称为“龙目”,一般作白底椭圆形,其上另描圆形乌目仁,其在民间被视为神圣之物。在钉龙目时,要在其上蒙上红布,以示彩气和吉利。各地在举行新船下水试航仪式前,船主一般都要选好吉日,烧香上供,举行祭祀仪式,祭告天地和水神、船神诸神灵,祈求保佑顺风顺水,渔业丰收。闽南等地在新船下水前,要请境神择定吉日良辰,至时抬来当境神轿,船主备下香楮供品,烧香祭祀境主土地公、海头宫、妈祖以及船上奉供的诸神只。莆田沿海的船主在新船下水时,要举行祭祀妈祖的活动。船主先择好吉日,然后延道士在海边建醮致祭水中鬼怪,频频向海中抛纸箔,有达十几担者。祭毕,放船下海,这时锣鼓齐鸣,喊声雷动,船主奉妈祖神像上船。此时道士在海上作法,用公鸡血先点妈祖神像的眼睛,次点木龙眼睛及船两边的龙目。点眼完毕,舵工、水手一同登舟,趁潮把船航出港外,环行一周后驶回,下水典礼才告完毕。①

造船时各地均有禁忌,如在造船现场忌讳讲不吉利的话,忌讳妇女上船,因为传统习俗往往把女人上船与秽气降临相提幷论。新船下水时,各地民间都忌服丧者及孕妇参加或上船参观,以免染秽犯煞,等等。

(二)水上航行的有关祭祀和禁忌。由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舟船自身设备等方面的原因,旧时水上灾难时有发生,历代渔民、船民因此产生许多繁杂的祭祀和禁忌习俗。各地

渔民多奉祀妈祖、关帝、水仙公和海龙王等有关神衹,闽中等内河船民则奉祀晏公、拿公、临水夫人等神衹。闽南沿海的一些渔民除奉祀妈祖外,还奉祀水仙公、临水夫人、碧云大仙及玄天上帝等为海上保护神。沿海渔民出海前,一般都先到当地的天后宫等有关神庙烧香祭祀,求神保佑。祭祀后,渔民们往往要将香火和香袋带到船上,以做护身之用。旧时每艘船都设有神龛,上供妈祖或其它海神神像,定时烧香祭祀,祈求保佑顺风顺水,满载而归。当渔船第一网捕到鱼后,要挑出一只大鱼祭献于神龛前。船在海上,每逢农历初二、十六,还要做牙祭神。一旦遇到狂风恶浪和其他危险,渔民要马上祭祀磕求妈祖等海神显灵救难。或将纸钱撒向大海,据说这样能平波抑浪,化险为夷。闽南等地习俗,渔民在起网收鱼时,如网到大鱼骨大兽骨,特别是人骨头时,都必须保留下来,待返航回港后供奉在海边的神庙中。近20年来,在闽南的泉州和东山等地发现的一些古动物甚至古人类化石遗物,都是在当地的“海头宫”中辨认出来的。如果遇到海上罹难者的尸体,则必须及时搭起,运回“海头宫”妥为安葬。长期以来,各地“海头宫”中的这些孤魂遗迹,民间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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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莆田县志编纂委员会:《莆田县志•莆田风俗习惯》(草案),1960年。

称为“好兄弟”。每月朔望日及逢年过节,渔家都到海滩边用“五味碗”及银纸焚烧供奉这些“好兄弟”。各地民间每年亦选择一个吉日,设筵演戏酬神谢天,酬谢保护海上平安的诸神幷供奉“好兄弟”。然而,闽南沿海一些地方的渔民在航行中遇见落水者,则往往回避不救。在闽中等地,要等落水者三沉三浮后,渔民才去救援。这种不良旧俗是因为民间迷信认为如救了落水者,水鬼就要再找救人者为替身,因此不能去救落水者。

为了保证行船安全和捕捞丰收,除了日常祭祀之外,各种行船的禁忌也十分繁杂和严格。如闽中等地渔民遇有丧事,俗定丧家一年之内不能靠近网具。出海时不能谈及海难等不吉利的事情,船上的物品不许倒放(倒置意味翻船)。船工解手要到船尾去,如站在船头则被认为是对海神的不敬,要受到惩罚。撒网时忌大声喊叫,以免惊动神灵。在船上忌吹口哨,怕会招来鬼魅。闽东等地渔民忌讳乌鸦在船桅上啼叫,认为那是报丧的声音,遇上的渔船要设法禳解或返航。在船上忌把饭碗丢到水中,如果不小心摔破碗,也要包好带回岸上再扔掉。各地渔民习惯把海龟看成海上的吉祥物,如在捕鱼时发现海龟,要恭敬地把它送回大海。对于自动跃入船上的鱼,俗则认为是凶煞之物,要一律放生。福建大多数地方都禁止妇女上船,更忌与男人一起出海打鱼。至于疍民等连家船船民,女性在船上也有一些禁忌和限制,如不能跳着上船,不能跨过船上祭神的平头祭台,不能在船上生孩子等。

(三)陆上的有关祭祀和禁忌。各地渔民和船民对在陆上的有关祭祀和禁忌同样十分重视。福建各地船民在出海前,都要举行祭祀仪式,如闽南民间农历正月的头出海仪式就十分隆重。出海之前,由村中长老拈香向当境神或海头宫王爷请示吉日,幷卜筊确定。同时还要另卜确定一艘渔船先行。是日,率先出海的船只要装饰彩旗,挂满风帆幷燃放鞭炮。此时全澳沿海边摆满供品,众人焚香顶礼,祭祀海头神及海中“好兄弟”,祈求保佑出海平安,大吉大市,有的地方甚至抬出神轿在海边来回巡走。当水涨船浮时,满港鞭炮齐鸣,声震天地,直到整澳船队全部离港后,众人和神轿才打道回头。出海的渔船平安归来后,家属例要燃放鞭炮,庆贺平安满载归来。此后船主还要备上三牲、香烛、纸钱、鞭炮等供品,到妈祖庙等寺庙烧香祭祀,答谢神灵,俗称“送福礼”。除了返航祭祀谢神外,在平时各地还有一些规模不等的祭祀活动,其意也在祈神与谢神。许多民间在每年的春汛、夏汛、秋汛等鱼汛到来前往往要举行祭典活动,祭祀仪式一般都比较隆重。各地渔家每逢初二、十六日,一般都要做牙祭祭祀妈祖、关帝、海龙王及土地公等有关神只。各地民间历来还很重视有关海神的生日和忌日祭祀活动。如农历三月二十三日是妈祖诞日,沿海各地往往都要举行各种仪式祭祀妈祖。民国《霞浦县志》卷24说:“二十三日,竹江乡天后神诞报赛之日。乡人俟潮涨时舁神舆沿流而走,走至沙垄水汀处,挟舆向水面放落,旋复抬起,上下起落如是者三十六次,谓之安澜。……俗呼阿婆走水。”莆田湄洲岛妈祖祖庙的传统祭祀活动至现在仍然十分隆重,每逢是日,当地和台湾各地的进香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闽南民间祭祀海神的活动历来尤为活跃。除了上述的正月头出海仪式外,其它的又如农历五月十三、二十四日祭祀关帝的活动。是日,东山等地渔民纷纷携带供品,烧香献祭于关帝庙。每年农历七月二十九日是闽南各地民间祭祀海神的传统节日。民间认为往日在海上遇难者的阴魂常聚集在海空上为来往船只护航,为了感谢这些无名阴魂的恩德,每逢是日,当地渔民都要带上猪头、鸡、鸭和清酒等供品到海边祭祀神灵。除此之外,闽南等地民间每隔几年还要进行一次大型的海神祭祀活动,称之为“海醮”或“送彩”。做海醮时,首先要糊一只大型纸船,俗称“彩舟”。彩舟上供奉王爷的纸糊神像,神像前献上供品。此后由道土以张天师的名号贴出榜文,恭请各路神灵降临,于海头宫中摆坛,供奉三牲酒果供品。接着道土们诵经礼祭、仗剑步罡。做完法事后彩舟出巡,此时家家户户要在门外摆设香案,供奉三牲酒礼,焚香拜迎。彩舟上站有一僮伎,赤裸上身,腰扎红兜肚,下系一条白布裙,一手执斧、一手拿剑,做出种种怪相。彩舟出巡后即被送至海上焚化,海醮至此结束。值得一提的是,在英国伦敦大英图书馆里收藏有一本福建省海澄县(今属龙海市)民间道士“乾隆已丑年(1769年)季冬谷旦敬抄”的《送彩科仪》,即《送船科仪》(or.12693/15),是一部专为当地海船人员出海禳祭的道教科仪书。据该书所载,当时禳祭的圣位有:教主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和瘟教主大圣匡阜先生、今年行灾使者布病大王、五方五帝行瘟大王、五方五帝行病大王、五方五帝都天大力魔王、四季八节行瘟大王、五瘟十二年王十二月将、史刘钟李行灾使者、冯姚张赵行瘟使者、五瘟都天判官、五瘟使者万石大神、五瘟康舍人、郭太保任太保杜太保、杨使者张水部威雄三郎、柳毗部行瘟关大王、解瘟静明真人、灶瘟墓瘟山瘟使者、上瘟客瘟牢瘟使者、承天符牒使者、瘟司义勇武安大王、行瘟赤白痢疾使者、行麻痘疹杂使者、瘟司七十二候使者、二十四摄行瘟使者、天地水三界行瘟使者、和瘟静明道士、劝善大觉禅师、五岳社庙行瘟使者、朝唱暮览姓名使者、时行气候急喉使者、行四时寒热使者、今年行瘴气神君、今年行瘟病使者、五方猖亡神君打猎大王、行阄放勃注寒注热神君、头眩目暗锁眉锁口神君、锁脚锁手耳聋哑口神君、喉干口渴禁饮神君、绞校闷阅抽肋慲眼神君、泻肠泻肚狂言乱语神君、舞脚动手牵弓射箭神君、赤身露体变身刺痛神君、作冷作热为灾为祸神君、脚手股老咳嗽气急神君、放水放火赤眼泻痢神君、吹螺吼喝收魂摄魄神君、行猪羊牛马鶏犬杂瘟使者、茹毛散发鬼王五万拦路太保、毛一毛二毛三毛四毛五将军、毛六毛七毛八毛九毛十将军、舞弄唱歌童子、吹萧打拍郎君、三霄洞九变娘子、七星洞七仙夫人七星娘子、薇花秀才薇花娘子、迷魂将军摄魄童子、河泊水官哑口禅师、游街太保白马舍人、船头艄公船尾二郎、押船三使把水大王。

该《送船科仪》记载的焚香供养者则有:海澄县城隍尊神、州主唐将军陈公之神、境主神明之神、本坛靖大道师尊、当境列庙祀典王侯、本各家钦奉香火列圣神明、住宅火食司命帝君、福德土地正神、直日功曹三界使者,以及瘟司部属一切威灵,等等。焚香毕,读疏献茶念经,依仪行道,上祈高真赐福消灾。功德完成,歌曰:

上谢天仙享醮筵,四凶作吉尔绵绵;

诚心更劝一盅酒,赐福流恩乐自然。

彩船到水走如龙,鸣锣击鼓闹喧天,

诸神幷坐同谙鉴,合社(家)人口保平安。

造此龙船巧妆成,诸神排列甚分明,

相呼相唤归仙去,莫在人间作祸殃。

一谢神仙离乡中,龙船到此浮如龙,

鸣锣击鼓喧天去,直到蓬莱第一官。

二送诸神离家乡,街头巷尾无时场,

受此筵席欢喜去,唱起龙船出外洋。

三送神居地方去,歌唱鼓乐乐希夷,

亦有神兵火急送,不停时刻到本司。

锣鼓声兮闹葱葱,竖起大桅挂风航,

装载货物满船去,齐声喝澉到长江。

锣鼓声兮闹纷纷,殷勤致意来送船,

拜辞神仙离别去,直到蓬莱入仙门。

红旗闪闪江面摇,画鼓咚咚似海漂,

圣母收毒幷摄瘟,合社(家)老少尽逍遥。

船主、裁副、香公、舵工、直库、火长、大察、二察、押工、头仟、二仟、三仟、阿班、杉板工、头锭、二锭、总铺,合船伙计齐到未?到了。①

近现代以来,有些地方的渔民信奉基督教,因此他们改向上帝祈祷,祈求上帝保佑。

各地渔民和其他水上船民在岸上生活时,往往也遵循祈求平安的传统禁忌。煎鱼时只能煎一面,不能把鱼翻过身,俗信翻一面预示着出海会翻船。吃鱼时同样忌讳把鱼夹翻过来。有些地方的渔民在吃鱼时不吃鱼眼睛,怕吃了以后船眼会模糊看不清航道,容易触礁出事。在日常生活中彼此都忌讳一些不吉利的话,如“翻”、“沉”、“倒”、“破”等字句,或者不直说而用别的字眼替代,如“翻个头”就叫“转个头”,“搁”叫“放”,“破”叫“旧”等等。渔民常用的吉祥语是“顺风顺水”、“满载满装”等。渔民都忌孕妇触摸渔船或捕鱼工具,同时忌讳白色,旧时各地渔民都不穿白衣服,网具、船帆只为棕色也不能染成白色。

(四)水上疍民的有关习俗。水上疍民主要分布在闽东沿海和闽江下游、厦门、九龙江出海口附近的水域。宋梁克家《三山志》卷6地理类载:“白水江,旧记(侯官)县东北百七十里。寰宇记白水郎,夷户也。亦曰游艇子或曰卢循余种散居海上,……乾符间,有陈篷者驾舟从海来,家于后崎,号白水仙。……蔡学士杂记福唐水居船,举家仰止于一舟,寒暑食饮疾病昏娅未始去所,谓白水人之徒欤。”这里的“白水人”、“白水仙”亦即白水郎,为明清时期疍民的祖先。福建沿海疍民使用的船只,又叫“连家船”,亦称“温麻船”、“五会船”、“五帆船”等,是他们长年赖以从事海上渔捞和运输的工具。《闽杂记》卷9载:“兴、泉、漳等处海汊中,有一种船,专运客货与渡人来往者,名五帆船。其中妇人名白水婆。”旧时各地疍民除了在近海和内河运输一些货物外,也有下海或沿江捕鱼的,其如清乾隆《海澄县志》卷20引宋蔡襄《宿海边寺》诗云:“潮头欲上风先至,海面初明日近来。拾待寺南多语笑,疍船争送早鱼回。”疍民的主要生活习俗如清光绪《侯官乡土记》卷5所载,“以舟为居,以渔为业,浮家泛宅,逐潮往来,随处栖泊”,过着较为原始的水上捕捞生活。在封建社会,疍民受到封建统治者的歧视,不准上岸居住,不准与岸上人通婚,只能祖祖辈辈生活在连家船上。

福建各地的疍民长期以来崇拜蛇神,这与闽越人的早期蛇图腾崇拜有关。近代前后,闽中、闽东等地疍民依然供奉蛇神,称为“水龙”或“九使”,此时他们已经将之视为水上

保护神加以崇祀。泉州、厦门、九龙江等地的疍民则信仰水仙王为保护神,至近现代,漳、泉、厦等地民间仍有一些水仙宫庙存在。每年农历十月初十水仙王诞辰日,当地渔民都要举行各种祭祀活动。是时,许多渔船集拢在宽阔的渡口边,腾出几条新船串连在一块拼为祭台,把各船的神牌都集中在一起,摆上各家献送的祭品加以祭祀。有时还延请戏班在岸边通宵达旦演戏,为祭典助兴。各地疍民也有与其它渔民相似的禁忌,如打渔时忌讲不吉利的话;吃鱼不能翻转;煎鱼只能煎一面;不吃跳到渔船上的鱼;在船上摔破的碗碟,不能丢进河里,要带到岸上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