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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尼玛的计划

作者:曹谁 | 发布时间:2019-02-22 14:36:19 | 字数:3922

格桑大婶的视力不仅给她自己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也给周围的小动物们造成了许多困扰。为了克服自己视力差的毛病,强巴发现格桑大婶每次出门都会套上一件毛线套头衫,出门前她都会记得把套头衫一头的毛线系在门把手上,然后再去做别的事情,这样无论她离家多远,无论她如何看不清回家的路,她都能够顺着套头衫上扯下来的毛线顺利地找到家门口。

自从上次吓跑枕纹锦蛇北斗七后,格桑大婶做事变得越来越谨慎了,每次倒水她都会仔细地聆听开水落入杯中的声音,每次做饭菜前,她都会用嘴先品尝一下食材的味道,然后才放进锅里。就算格桑大婶做事再谨慎,视力不好的烦恼还是影响着彼此在一起的生活。

有一次,格桑大婶带着强巴和尼玛到野外去散步,原本玩得好好的,格桑大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头牦牛肚子底下,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立马拉着强巴和尼玛往家里跑,边跑还边跟他们说:“我刚才看到好大一块乌云,估计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走!”强巴和尼玛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这还不算什么,最惨的是有一天早晨,强巴睡懒觉,结果被格桑大婶当成一床牛奶被,给生生收进了衣柜里,幸亏没把他闷死。最惨的是有一天中午,格桑大婶把豺狼尼玛的尾巴当成了扫帚,扑扑扑就扫起地来,吓得尼玛一整天夹着尾巴提心吊胆……

“我觉得我真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格桑大婶因为眼睛的毛病,总是唉声叹气的。“格桑婶,您可别这么说,我觉得您现在做的饭菜就挺好吃的!”强巴赶忙安慰道。“强巴说得没错!您瞧,每次我都能吃下三碗饭!”尼玛也应和着说。

“要是我的眼睛能恢复以前的视力,我做的饭菜比现在可要好多了!”格桑大婶脸上露出了笑容。“格桑婶,原来您视力差的问题不是天生的啊!我还以为……”强巴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知道,我的眼睛啊,之前一点问题都没有,自从我的儿子谢旦失踪后,我才变成了这副模样。”格桑大婶说。“格桑婶,原来您还有个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强巴燃起强烈的好奇。“唉!提起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说来话长。”格桑大婶陷入了回忆中。

原来格桑大婶还有个儿子叫谢旦,谢旦从小就不太听话,总是调皮捣蛋,喜欢和格桑大婶对着干,格桑大婶没少教训他。有一回,谢旦不知从哪里弄回了三颗鸡蛋,阅历丰富的格桑大婶一看,就发现那三颗鸡蛋是家鸡下的蛋。

格桑大婶从小就教育谢旦,不能偷别人的东西,而谢旦竟然背着自己跑到措池村偷鸡蛋,格桑大婶不由得火冒三丈,她把谢旦狠狠地骂了一顿,哪知道谢旦还跟她顶嘴说他没偷,说是村里的小母鸡送给他的。这天底下有哪只鸡会把自己下的蛋送给别人吃的?格桑大婶一听就更来气了,她拿起拨火棍狠狠地打了谢旦几下,还让他把鸡蛋给人家还回去。

谢旦气呼呼地拿着那三颗鸡蛋摔门而去,几天都没回来,格桑大婶担心谢旦,就到措池村去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还问了路上遇到的所有动物,包括野牦牛、藏羚羊、野驴、对角羚、白唇鹿,可是谁都说没看到过他。格桑大婶吓坏了,从此以后她每天都出门去找谢旦,足足找了两年,把谢旦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

在格桑大婶的生命中,谢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想到是自己打走了谢旦,格桑大婶后悔极了,她每天看着谢旦的照片泪流不止。后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天早晨格桑大婶醒来,就发现自己不管看什么东西,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格桑大婶说,很多年以前,她和其它黄鼬一起,住在上次北斗七带着强巴和尼玛去过的那片圆柏树林里,自从格桑大婶的视力不行后,她给邻居们带来了很多麻烦。她因为看不见,经常走错门洞,不是进错了旺布家的门,就是进错达瓦家的门,有好几次还拿错了朗科晒在外面的肉干,邻居们怨声四起,她考虑了好久,才决定搬到了这片云杉树林里独门索居。

“现在都过了好多年了,圆柏树林里的那些邻居们,估计早把我给忘了。”格桑大婶言语中充满了失落。强巴和尼玛想到上次他们到圆柏树林里打听格桑大婶的事,不由得替格桑大婶难过起来。

“强巴,血玉!用你的血玉帮格桑大婶把眼睛治一治吧!”尼玛突然想起强巴的血玉。

“要是能用,我早就用了。上次给‘沙狐四小龙’疗伤的时候,我发现血玉好像只能治好动物身上流血的伤口,而对治疗陈年旧疾似乎不起作用!”强巴叹了口气说道。

“你不妨再试一试!”尼玛抱着一丝侥幸。

强巴听了尼玛的话,觉得自己确实可以先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他和尼玛再想其它办法也不迟。强巴走到格桑大婶跟前,将血玉放在了她的眼睛上,开始集中所有的意念。

“血玉,血玉,快快显灵,请你一定要帮我把格桑大婶的眼睛给治好!”强巴在心中默念着,血玉开始散发出七彩光芒来,接着幻化出各种动物的形象,七彩之光注入到格桑大婶的眼睛上。

过了许久,强巴让格桑大婶睁开眼睛,格桑大婶的眼睛里,除了血丝消失了之外,视力还是跟以前一样糟糕。

“看来,血玉真的治不好旧疾!”强巴说。

“没想到你身上这块血玉,竟然也有能力有限的时候!”尼玛叹了口气。

“神仙都有能力不及的时候,更何况一块血玉。刚才经过血玉的治疗,我的视力虽然没有恢复,但是我的眼睛却比以前舒服多了!”格桑大婶笑着说。

强巴想到血玉没办法治好格桑大婶的眼睛,还是感觉很内疚。

“没关系!我都瞎了这么多年了,现在都习惯了!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像以前一样糟糕,你们放心吧!”格桑大婶安慰说。

看到强巴和尼玛没有说话,格桑大婶又接着说道:“我想起来,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做许多好吃的!”

“后天是您生日?”强巴和尼玛终于从刚才失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是啊!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后天晚上我做一桌丰盛的晚餐好好款待你们这两个热心懂事的好孩子!”格桑大婶笑着说。

“那我要吃红烧土拨鼠、土拨鼠肉干、烤鱼串、青稞饼……”强巴说着说着,站在一旁的尼玛已经流了一地的哈喇子。

“我也要吃!”尼玛咽了咽口水。

“好好好,后天我就给你们做!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去睡觉吧!”格桑大婶笑着说。

强巴和尼玛向格桑大婶道了晚安后,便各自上床歇息去了。想到后天就是格桑大婶的生日,强巴和尼玛翻来覆去睡不着。强巴睡不着的原因是,他在想着到时候给格桑大婶送什么生日礼物好。尼玛睡不着的原因是,他的脑海里全都是红烧土拨鼠、土拨鼠肉干、烤鱼串、青稞饼等各种好吃的。

“尼玛,你说我们应该给格桑大婶准备个什么生日礼物呢?”强巴问尼玛。

“生日礼物嘛!让我想想!”尼玛从对食物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我觉得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治好格桑婶的眼睛,可惜血玉能力有限。”强巴叹息道。

“你说得对,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治好近视眼!”尼玛也跟着叹了口气。

在尼玛的叹气声中,强巴突然记起老水獭桑吉带他离开黑森林的时候,曾经拿了一副眼镜,说是要带给格桑大婶的,只可惜后来遇到了豺狼的围捕,落入了豺狼的手中,才没能送来。

“尼玛,我们给格桑婶送副眼镜怎么样?”强巴兴奋地对尼玛说道。

“好主意!格桑婶的近视眼烦恼其实一副眼镜就解决了!这么好的生日礼物,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尼玛说。

“谁让你脑子里净想着些吃的,不好好开动脑筋!”强巴调侃起尼玛。

“哇!我脑子里想什么,你都能猜得到!你也太神奇了吧?”尼玛暗暗吃惊,这时候的他不得不佩服起雪豹强巴天生的特异功能来。

“可是我们要去哪才能弄到一副眼镜呢?”强巴犯难起来。

“我知道哪儿可以弄到!”尼玛记得在江吉的盗猎组织里,就有一个因为视力不好,一直戴着眼镜的手下。他对强巴说道:“眼镜这种东西人类就有!格桑婶不是说这附近有个措池村吗?到时候我们到村子里去找找!”

“我们可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再说,偷来的眼镜,格桑婶一定不会要!”强巴对尼玛说。

“你放心吧!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我们不会白拿他们的东西,到时候我们给他们送点雪域特产,就当是我们买那副眼镜付的款!”尼玛说道。强巴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尼玛的计划。

第二天早晨,强巴和尼玛吃过早饭后,一起跑到了措池村。这是一座坐落在山坡上的小村镇,错落有致的小房屋上飘着缕缕炊烟,那些炊烟里,似乎还带着饭菜的香味,在很远的地方强巴就闻到了那些饭菜的香味,他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跟在尼玛身后。尼玛小时候跟着狼群进过村子,人类的住所几乎大同小异,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看到许多户人家的烟囱里正冒着炊烟,尼玛让强巴先别轻举妄动。“烟囱里冒着烟,说明他们正在做饭,等他们吃完早饭出门干活的时候,我们再进去找眼镜。”尼玛说。

强巴和尼玛躲在措池村外一座废弃的寺庙里,等到村子里的炊烟都散去后,他们才偷偷溜进了村子里。这是一个只有三十来户人家的村子,家家户户似乎都养了几只鸡,那些鸡一看到强巴和尼玛,全都吓得躲进了柴草垛中。

尼玛带着强巴翻围墙、钻门洞,挨家挨户地搜寻他们要找的眼镜。强巴第一次到人类居住的地方,他对人类的印象一直是他们端着猎枪枪杀动物时的样子,所以就算现在那些屋子里没人,他还是有些紧张。

强巴和尼玛不知道进了多少户人家里去翻找,好不容易才在一户人家的小箱子上发现了一副好看的金边眼镜。事先他还跟尼玛说好,进去找眼镜的时候,不能随便拿人类的其他东西,也不能破坏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谁知道最后破坏规矩的却是他自己。强巴看到壁龛里的佛像,吓得撞倒了炕上的桌子,谁知道桌子上还放着半壶奶茶,这下子可好,奶茶全都流进了炕上一床还没叠好的小花被子里。

为了不让人类察觉,尼玛自作聪明往奶茶壶里灌了半壶的凉水,又和强巴一起把那床小花被叠了起来。强巴和尼玛将一切收拾干净后,将金边眼镜收了起来。他们掏出事先准备的雪域特产——一把特大级的冬虫夏草。他们将那些冬虫夏草放在了原先放着金边眼镜的小箱子上,算作是交换。

准备离开的时候,强巴还在感慨尼玛的计划天衣无缝,他们不仅“换”到了一副眼镜,而且还进行得如此顺利。没想到他们还没钻出院子,就遇到了一件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