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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医的美名

作者:曹谁 | 发布时间:2019-02-22 14:25:15 | 字数:3855

“嘉措,你不是说你埋了两个宝贝吗?另一个在哪?”豺狼尼玛问道。

“就在这个水缸旁边的角落里!”兔狲嘉措指了指房间东南角放着的一个巨大水缸说道。

“这个水缸是个什么宝贝,你怎么把它放在你的卧室里?”强巴觉得很好奇,他和尼玛还从来没见过谁将水缸放在自己卧室里的。

嘉措看了强巴和尼玛一眼,说道:“这个水缸当年是我们家储水用的。我小的时候,这里根本不叫雪域荒漠城,那时候这附近还有条小河流,而这一带长满了绿油油的苜蓿草,一到夏天的时候,苜蓿草们全都开出了紫色的花,简直就像一片紫色的海洋,特别漂亮。我那时候最喜欢和伙伴们到苜蓿地里玩捉迷藏,可惜这样欢乐的时光真的好短暂!后来我们这里来了一群可恶的土拨鼠,他们每天都会吃掉好多苜蓿,并且是连根都吃掉,结果没两年这里的苜蓿草都被他们给吃光了,然后连附近的那条小河也开始断流,我们没办法只好每家每户都买个大水缸来储水。我家这个大水缸也是那时候买的。后来水越来越少,大家四处抢水,因为我是我们家跳跃能力最差的,所以爷爷就让我负责看守水缸。”

“原来嘉措不仅跑得最慢,还跳得最差,哈哈哈哈!”尼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嘉措狠狠地瞪了尼玛一眼,脸上现出一副不屑和豺狼计较的表情。

“别闹了,尼玛你赶紧把嘉措的第二个宝贝给挖出来吧!”强巴说。

“为什么是我?”尼玛问。“不是你跟嘉措打赌的吗?如果没挖出第二个宝贝,我就算你们赌了个平手!”强巴笑着说。

想到还有希望,尼玛来了精神,他一下子开启了他的挖掘机模式。

挖了两下,尼玛突然停了下来,他笑嘻嘻地对强巴和嘉措说道:“我这次只挖半身高的坑,要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就算赌平了,你们看怎样?”

强巴还没开口,嘉措立马点头答应了,搞得尼玛突然有些郁闷起来。果真他刚挖下半个脑袋的深度,就挖上来一个玻璃瓶,他擦了擦玻璃瓶外面的尘土,只见里面装满了许多青褐色的小颗粒,有些颗粒在白光下还泛着淡淡的紫色。

“瓶子里装的这些,该不会是你们兔狲的粪便吧?”尼玛觉得嘉措能把一条人类内裤当成宝贝给埋起来,那么他储存自己的粪便当宝贝,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你乱说什么,这里面装的是我亲手收集的最后的苜蓿草种子!”嘉措说完一手夺过了尼玛手中的玻璃瓶,低头说道,“你们不知道苜蓿草地长得有多漂亮!都怪那些可恶的土拨鼠,他们把好好的一片草地给毁了,也把我们的家园给毁了。”

“自从这里的土地变成荒漠后,鼠兔、沙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我们连吃的食物都没了,我们全家不得已才决定搬走。倒霉的是,在路上遇到大风沙,我跟家人就在那场风沙中失散了,我独自一个流浪到了黑森林附近的那片茅草地里,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次被豺狼发现,差点落入豺狼手中,后来遇到强巴挺身相救,接下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嘉措话音刚落,突然洞口放着的那丛干灌木唰唰地响了起来,强巴、尼玛和嘉措赶忙从房间里出来,只听“哗啦”一声,干灌木像风筝般飞了出去。尼玛看到用来遮掩洞口的灌木丛飞走了,便准备冲出洞外将它捡回来。

“尼玛别出去!”发现情况不妙的嘉措正想阻止尼玛,没想到他刚抓住尼玛的红尾巴,就被尼玛给顺带拖了出去。

强巴看到嘉措和尼玛都消失在了洞口,他正想着跟出去探个究竟,哪知道他刚走到洞口附近,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风力。强巴想,原来外面刮大风了,难怪刚才嘉措要阻止尼玛出去。强巴几次试着从洞口探出脑袋,结果都被迎面扑来的大风刮得睁不开眼睛,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返回洞里。

强巴等到洞口外面的风声小了,才从洞口钻出来,他得去看看嘉措和尼玛,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被风刮到哪儿去了。强巴刚走出洞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片荒漠和他在梦境中看到的那片荒漠一模一样:漫无边际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太阳和云朵仿佛蒙上了一层黄沙,呼啸而过的风里裹挟着大量的尘土和沙砾,砸在凸起的岩石上噼啪作响。强巴想,也许之前的那场梦根本就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他的父亲和母亲一定是到过这儿来看过他的。强巴想到父亲和母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中,还能陪着他一起成长,心中便充满了勇气,他抖了抖身上尘土,跳到沙地上,一边躲着风沙一边寻找起嘉措和尼玛来。

“嘉措,尼玛,你们在哪?”强巴一边艰难行进,一边大声呼喊。

“强巴,我们在这!”嘉措和尼玛在不远处一棵枯死的树下钻了出来。

看到嘉措和尼玛,强巴忍不住笑了起来,经历了一场风沙,嘉措和尼玛都变了一副模样,瞧他们那杀马特造型,任谁见了都会忍俊不禁。

“这里的风简直就是一流的造型师嘛!”强巴看着嘉措和尼玛哈哈大笑。

“都怪尼玛,就为了一丛干枯的灌木,那么大的风还要跑出来!”嘉措抖了抖身上的沙土,擤了擤鼻子,拍了拍耳朵,他的鼻子和耳朵上都灌进了好些沙土。

“那丛灌木好歹是你家的东西,我怎么知道这里的风会刮得这么厉害!”尼玛委屈地说。

“懒得跟你这种笨蛋计较,我们还是赶紧回洞里吧,没准一会儿还要刮大风呢!”嘉措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外面的风沙弱下来,强巴带着嘉措、尼玛在返回岩洞的路上,遇到了沙狐格来一家。

“可算让我们找到你们了,刚才我们到洞里没见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已经离开了!”沙狐格来兴奋地朝强巴他们走来。

“我们没走,我们刚才只是出来散散步!”嘉措撒谎说,他可不想让格来他们知道,他和尼玛冒着风沙出来追一丛干枯灌木的糗事。

“强巴,你能不能救救我哥哥格朗,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神医仁德说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格来对强巴说道。

“这不行!”尼玛一听,不等强巴表态,便替他回绝了。

“我们全家求求你了,我和格来就这么一个哥哥!”沙狐白玛哀求道。

“你可不能答应,你的体力才刚刚恢复过来,你再救人,恐怕又要晕过去了!”尼玛对强巴说。

“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大伯吧!”沙狐小花和小草也上前哀求道。

强巴看着格来一家哀求的眼神,点了点头。

在格来一家的带领下,强巴来到了一块岩石下的洞穴中,这里就是沙狐堡的医务室。这个洞穴外表看起来和其他沙狐住的洞穴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当强巴钻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里面不仅干燥、宽敞,还摆着六个干草铺成的床位,一号床位上躺着一只腿上受了伤的公沙狐,二号床位上躺着一只患了肺炎的老沙狐,三号床位上躺着一只患了皮肤病的小沙狐,剩下的三个床位还是空的。

“这里是我们沙狐堡的医务室,只要谁生病了,都到这里来就医。我们的医务室主要由神医仁德负责!”格来介绍说,“我哥哥伤得很严重,被神医仁德安排在了最里间的重症监护室。”格来带着强巴走进了大厅往里的一个房间内,那里果真躺着一只长得和格来非常相似的公沙狐,只见他闭着眼睛,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淌着虚汗。

“他这是肺部中了枪伤,不是单单靠鲜血逆流就能治好的!”穿着白大褂的沙狐仁德看到格来一家竟然找来了强巴,脸上有点不高兴。沙狐格朗躺在病床上已经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强巴看了看格朗的伤势,也不敢保证自己这次能不能将命悬一线的格朗给救活。

“千万不要给人以希望,然后让他在失望中死去,这是最残忍的屠杀!我建议给他注射止痛剂,让他在无痛中死去,这样至少还可以少受些折磨!”沙狐仁德经常面对生老病死,面对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他显得有些麻木。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局是好是坏?”强巴说道。强巴恰恰和沙狐仁德相反,即使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轻言放弃。他轻轻走到沙狐格朗身边,把脖子上的血玉靠在了日松中弹的部位,他开始集中起自己的意念。血玉和之前救白玛、小花、小草的时候一样,先是焕发出七彩的光芒来,接着幻化出各种动物的形象。血玉的七彩光芒罩在了受了枪伤的格朗身上,过了一会儿,格朗中弹的伤口突然吐出了一枚子弹,鲜血开始倒流,一刻钟的工夫,那个流血的伤口就自行痊愈了,格朗睁开了眼睛,强巴累得坐在地上。

“太好了!他活过来了!”豺狼尼玛、兔狲嘉措和沙狐格来一家高兴地欢呼起来。当已经被沙狐仁德宣判了死刑的格朗,生龙活虎地走出大厅时,大厅里原本还躺在床上接受治疗的沙狐病患全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原本腿上还受着伤的公沙狐,一下子蹦到了地上,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腿伤;原本患着肺炎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的老沙狐,在看到格朗出来的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咳嗽;原本躺在床上被皮肤病折磨得哇哇大哭的小沙狐,这时候停止了哭泣。

“太神奇了!格朗竟然被医好了!”大厅里也跟着沸腾起来。“简直比神医还厉害!仁德治不好的病他都能治好!”

大家向强巴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原本还称呼仁德为神医的沙狐病患们,此时突然不约而同地改了口,开始直呼起仁德的姓名来。站在一旁的沙狐仁德气得将头上的小白帽扔到了地上。

强巴把肺部中了枪伤命悬一线的沙狐格朗给救活的事迹,就这样子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沙狐堡,传遍了整个雪域荒漠城,动物们纷纷慕名前来就诊。除了沙狐堡里生病的沙狐,还有野牦牛、藏羚羊、藏野驴、雪鸡、鼠兔等等的动物。

强巴为了能够多给可可西里的动物们治病,每天清晨都会起来锻炼身体,他早已将梦境中父亲的话牢牢地记在心底,只有强壮的身体,才能通过血玉,救活更多的小动物。随着来求医的小动物越来越多,强巴和嘉措、尼玛住的那个岩洞外一上午就排了好长好长一个队伍,而之前的沙狐堡医务室,一下子就变得冷清起来,沙狐仁德闲得每天只能坐在医务室的洞口捉捉苍蝇。

自从强巴成了神医,嘉措和尼玛顺带就成了护工,他俩每天除了负责动物们排队就诊的事,还得负责强巴的生活料理。强巴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根本忙不过来,家务活就全都落在了嘉措和尼玛肩上,尼玛被逼成了保洁员,嘉措被逼成了伙房大厨。整个冬天,强巴都在岩洞里忙着给小动物们治病,几乎忘了外面的世界,直到有一天晚上,强巴和嘉措、尼玛住的岩洞突然陆续抬进了四只伤势很重的沙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