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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边缘情感

作者:摇摇 | 发布时间:2017-09-28 17:21:30 | 字数:7707

他是我17岁认识的男孩,那是我读大学专科的第二个学期,“三八”节前夕,我们宿舍6个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学院舞会,但我只跟女孩子跳。将近半场时,有个高高大大的英俊男生过来请我跳舞,有谁能拒绝一个英俊男孩的邀舞呢?我和他跳起了“快三”,我们飞旋的轻盈的舞姿,赢来了突如其来的掌声。

不知道为什么,接下去的每一支舞曲,他执拗得只请我跳,我们直跳到舞会结束时,他忍不住地大笑,说起之前跟同学打赌,“为什么那女孩谁请都不跳?我过去搞定。”我惨笑,他这么霸气,好像一开始就把我攥在了掌心,但我偏偏为他心跳。

舞会后,他执意送我回宿舍。但是一边走出舞厅,一边聊,根本不知道走到哪条路上,他掩抑不住惊讶:“我从来没见过你,今天才发现。”我得意起来,便说:“我的文艺演出挺多的,我老不上课,出去演出。但我知道你,校学生会主席张家明,很出风头的那种人。”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晚上都在想着一个问题:“第二天他会不会来找我?”结果,第二天,他没有来。第三天,他也没有来。一个礼拜,他都没有来。我越等越心急。每天,我去食堂吃饭、打开水,总要看看四周,有没有他的身影,但是我始终没有碰见他。无端地,我很恼火,就想:“算了,不来往就算了。”

半个多月后,我感冒发烧了,没能去上课。那天下午,宿舍一位女孩陪我去校医务室打针,我病恹恹、懒洋洋地走着,突然半路上就碰见他了,问过我的情形之后,他立刻说:“那我陪你去打针吧。”我本来最怵打针的,但那天有他陪着,觉得好幸福。

暮春的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他没有送我回宿舍,却提议:“我们去‘情人山’坐会儿。”我点点头,早已将半个多月来的懊恼抛在九霄云外了。

坐在校园情人喜欢光顾的山头,他竟然一句不吭,我也是。

但我们还是直坐到太阳落山,我一个劲儿地想:第一次见面,我们聊了那么多。第二次见面,却谁都不说话。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最后,他一把拥我入怀,藏在他宽宽大大的军大衣里,被春风吹得冰冷的唇重重地压在我因发烧而灼热的红唇上。

我的心急遽地蹦着,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时辰,我没有想到,它会来得这么突然,只是傻傻地问:“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我?”

他却老谋深算地笑:“像你这种心高气傲的校花,我要把时间和机会把握得特别到位,才能追到你。”离开“情人山”,他依然把我搂在他的军大衣里,即便被校团委书记看到了,他也不管不顾。

转眼到了七月,张家明毕业了,留在西安。他除了交待下一届同学照顾我外,时常回学校来看我。每每到了周末,就踩着单车接我出去撮一顿。遇到我冬夜演出,他就拿一件军大衣在后台等着,等我跳完舞蹈,就将我围裹在军大衣里,紧紧地拥住我,不肯放手。女孩们都羡慕我,说他是我们大学生艺术团的编外团员。

元旦,他还特地约了两个男同事,陪我去华山玩。谁料刚上公共汽车,我兜里的钱就被偷了,他很生气,低哼:“三个男人,都保护不了一个女孩子。”等我千辛万苦爬上了华山,累得动弹不得,被他们三个抬下来,他又直叫:“莉莉,你太拖累了。”我并不介意他这么说我,只觉得他的口气不容我分辩。

情人节,我在宿舍里焦急地等待他来找我,表示点什么。但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匆匆赶来告诉我,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便是他白天跟人打了一架,那人是电子系一个疯狂地追我的男孩,我意外地笑,觉得他会争取爱情,虽然瞒着我,虽然他霸气十足,但我心里却挺高兴的。

整个春天,我一直沉浸在毕业在即的苦恼之中,我读的是两年制大专班,且是定向委培生,一到七月,我就要回我遥远的家乡,但张家明总以他身为长子为由,只能留在西安随时照应他那靠捞鱼食供养他上大学的父亲,不想让父母觉得儿子找了女朋友就随女朋友去了,拒绝跟我来西北。

毕业前夕,他陪我看日本老片《生死恋》,男女主人公生死相许的恋情,让我触景生情,一方面,对他的孝心生出许多的怨懑;另一方面,又因预感到我和他不能在一起了,冲他凶巴巴地大吵了一通。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吵架。

第二天,他送了黄玫瑰给我,虽然是很少的几支,但他依然像大哥哥一样地呵护着我,向我道歉,我感动得几近落泪。他和我道别时,还给我一个特别的惊喜,他已经向单位请一周假,准备送我回家。

在火车上的一天两夜里,我们坐在硬座上,始终兴奋得没有入睡。我们不停地说话,聊天,憧憬未来,商量让我妈同意我跟他的对策,不知疲倦。夜深时,等身旁的旅客闭上眼睛休憩,他就飞快地吻我,有一种突袭的味道,我紧张得心活蹦乱跳。他贴在我的耳边低语:“为什么我老是吻不够你?”“为什么我老是迷恋吻你的感觉?”我的眼睛瞪得特别大地看他,他涨红了脸:“你应该闭上眼睛的。”

到了西北我的家乡,我带他去沙漠滑沙。七月明媚的阳光下,黄沙像女孩的皮肤一般细腻、光滑。正是夏日的午后,太阳映在巴丹吉林沙漠边缘,景色唯美得令人窒息。蔚蓝了千万年的天空飘浮着丝丝白云,沙漠灿烂在一片蜿蜒的金黄里,太阳晒到的一边火烫,背着太阳的一边凉爽,我和张家明坐着板车,从高高的沙漠滑下来,撒下一路笑声,尔后,他干脆不用板车,拉着我一屁股从火烫的坡峰滑到凉爽的坡谷,我们嬉笑着,为对方拍下许多照片,将最初的美丽的爱情定格在无边沙漠里。接着,我们又去骑野骆驼,张家明先把我抱上跪下来的骆驼上,再跃起身坐在我身后,骆驼站起时,巨大的颠簸差点把我丢下来,张家明更是抱紧我。尽管驼峰特别硌人,但是我们却在沙漠骑得不亦乐乎。

谁知风和日丽的当儿,沙漠的天气说变就变。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夹杂着沙砾、碎石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深深地疼。顷刻间,天昏地暗,一派飞沙走石。在无边的沙漠,连懊丧也是无边无际的。张家明的情绪更是一落千丈,他也不想在我的面前掩饰他的扫兴。回到车上,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坚决地对我说:“这一场风沙将我原本想来这儿的念头刮得无影无踪了。”霎时,我对爱情归宿的所有憧憬也溺入了昏天暗地里。我无法想象这一块被苍茫戈壁和大漠包裹的土地,会让他害怕到这种地步。

我生于斯,长于斯,早已习以为常这儿说变就变的天气、说来就来的风沙。虽然我对张家明的恐惧不以为然,但是我依然好性子地跟他说:“我们现在遇到的龙卷风是很小的,这儿春天风沙更大。”张家明只是瞪大了眼睛,阴沉着脸。接下去的两天,龙卷风依然说来就来,张家明的心情依然说有多糟就有多糟。没等假期结束后,他说走就走。

张家明回西安后,我进了文工团,既当舞蹈演员,又当报幕员。半年里,我每天最主要的活儿就是给他写信。突然,有一段时间,张家明信中的语句有些僵冷,之后,来信越来越少。我特别犟,他不给我写信,我也不写给他了。

信件中断了两个月后,张家明终于来了一封信,提出分手。

看完信,我的头“嗡嗡”地直响。晚上,我两个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带我去卡拉OK厅,叫了一帮同学,陪我散散心,当张家明常唱的歌曲响起,我忍了一个下午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如此霸气凌人:一句话、一封信,就让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知道张家明对我的感情到此就结束了,但我什么也没有说,没有问,第二天,我把他送给我的所有小物品,包括情浓意深的“小泥人”、“情侣杯”,以及所有的情笺,全都寄还给他。我心恸地接受了事实:“我和他之间没有结果就没有结果。”

不久,电视台招人,我一考即中,第一次干起了电视这行当。一天,我在台里机房编片,突然有人喊我听电话,我从六楼跑到一楼去接,整通电话听得我莫名其妙,对方说:“我是你大学同学。”然后,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后来,又打了几个电话来,只是说能找到我他很开心,但不说他是谁,我也压根儿就没往张家明身上联系。

直到有一天,他打电话到我家来,才说他是张家明,我深感意外,却又高兴坏了,立刻对着话筒激动地、来不及地要跟他说好多话。

因为我离开文工团后,又搬了家,从西安辞职去海南打拼的张家明曾经打过电话到文工团找我,没能找到。他一直打“114”问我的电话,甚至把我俩的故事说给“114”的服务台小姐听,她们终于帮他联系到我。

我沉浸在张家明音讯全无之后又带给我全新的关爱的喜悦之中。正好,我要去省台参加活动,张家明也急着想见我,我们相约在兰州见面。这时,距离我们分手已经两年了。

那一晚,当我结束活动时,张家明打电话给我说他到了。我突然就觉得路好长,不知再见到他会是什么样。进了民航宾馆,刚敲了敲他的房门,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抱我进去,紧紧地搂在他怀里,他充满激情的深吻像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之后,他带我去宾馆卡拉OK厅,唱那些他在校园里常吉他弹唱给我听的老歌,张行的《一条路》、罗大佑的《童年》、《光阴的故事》……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也带走了我和张家明最初的爱情。

但是,那晚,重温恋爱中的歌谣,也重温了我们的爱情。我原本以为如果有什么事发生,那也很自然,但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他就离开。我去火车站送他,他执意让我先走。相见没有承诺,离别也没有誓言。火车启动时,我的眼泪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淌在脸上,他也是热泪流满腮。

重见张家明,我心中波澜又起,一方面对他的爱情充满幻想,另一方面又想逃避这种无望的爱恋。当精神上无以寄托时,我偷偷报考了传媒大学。半年后,我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读了播音专业,因为张家明又不再主动联络我,我没有告诉张家明,我重又回到了菁菁校园。

但是,上课一周后,我接到了张家明的电话,是从我父母那里问到的。他诉说他离开海南、回西安自己开公司,创业很苦,我也抱怨学校伙食太差,他答应很快来学校看我,带我去撮一顿,一如当年。可是,我等了他一年都没有等到他,我越等越生气。一年里,校园里很多男孩追我,我都没有答应,因为我一直在等张家明来看我。但是他没有来。

我过生日前好几天,张家明打来电话:“莉莉,你就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我不要礼物,只要见到你就好了。”

“22日那天,我一定把我自己送到你面前!”他语气的果决,让我彻彻底底地信服了,甚至天真地想象他就像好莱坞片里的马丁用玫瑰花瓣覆盖了自己,藏在豪华的轿车后车厢,经典、浪漫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生日那天,我第一次没有去上课,特地去做了漂亮的发型,穿上新买的漂亮衣裳,在宿舍静静地等他到来。但是最终,我的痴情、热情落了空。我打电话问他:“你不是说要打包送给我吗?”他愣了一下,很快说:“我现在正在忙,谈事情,我呆会儿打过来。”左等右等不到他的电话,我特别心酸,过了大半天再拨去电话时,他说:“我这两天突然出现麻烦,上海供货方面出现了问题。”我只好悻悻地放下电话。

此后,他便不再主动联系我。过了年,当我和同学去踏青时,却接到了他的中文传呼,他留言:“我已经到了北京。”我横下心来,我不要见他,我不想再被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是我没有回传呼,任凭他换不同的姓氏,任凭他让一些女孩子帮他拼命呼我。

我甚至连学校都没有敢回,正好是实习期间,我索性逗留在外,不论他怎么呼我,我都不理他。两个星期后,张家明带着满腔的失望回了西安。我这才回校,只见大门口传达室上仍留着他的两行字:“莉,我已经到北京,找了你很多天,请速于我联系。”和他在兰州火车站相看泪眼的一幕,叠回闪现在我的眼前。

毕业后,我进了北京有线电视台,做新闻节目主持人。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孤身一人在北京漂得很累。夜深时,想起张家明,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倾诉委屈。他喜出望外,很高兴我和他又恢复联系了。

此后,他和我经常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聊上一阵。他是那种热烈起来、叫人没法抗拒他的热量的人,对于他,我尘封已久的感情,似乎又复苏了。

当我又一次主动给张家明打电话,倾吐我复苏的感情时,他沉吟了一番,说:“你来西安。我们的事应该有一个结果了。”

我满怀希望地赶到西安。相隔两年后,我和张家明重又见面了。和他见面时的欢愉,让我觉得是天底下最受宠的女孩。他的汽车销售业已是蒸蒸日上,他在西安最好的大酒店为我接风洗尘。但是,聊到最后,他却认真地告诉我实际上他已经结婚了,有了漂亮的女儿,长得像他。妻子是我认识的,他高中同学。他和我交往时,她就在追他,毕业分配时,她帮他进了冶金厂,是她让当厂长的爸爸帮的忙,于是,早在他到兰州重见我一面之后就结婚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从云端跌入现实,掉进无底洞,不能控制自己地泪水滂沱。饭店里人挺多,我也顾不上了。

张家明立刻把我带回酒店房间,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充满爱怜地一直解释:“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在兰州和你分别后,我在心里发誓要娶你。但是回西安创业时的艰难,让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妻子的哥哥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他在资金、经验方面都给我了最大的帮助。”然而,婚后,他又觉得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他忘不了我。等他鼓起勇气来北京找我时,我却又不肯见他。

我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毁掉了我最后的希望,我的希望已经破灭,我大声嘶叫:“你滚,滚得远远的,我不要再见到你。”

我用尽力气把他推出房外。独自在房里哭得眼睛像核桃似的。

第二天,我刚打开房门,就怔住了:张家明,他居然还在,就站在门口!我震惊,一下就从心里原谅他了。我拉他进来,他搂我入怀,两个人抱头痛哭一场。

看我平静下来,他又反复地说:“莉莉,这次约你来,第一,想把真实情况告诉你;第二我也想做一个选择,这样拖着,对你,对我妻子,都不公平。”第二天,他还约了当年那两个同事,陪我重爬华山,这次不同,我穿着高跟鞋坐缆车上下华山。故地重游,感觉如续前缘,但我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苍凉。

晚上,我们仍在当年住过的华山宾馆共进晚餐,我喝得酩酊大醉。一个劲地跟他说:“你还是这么霸气,一直都是你主宰我。

在你面前我就迷失了我自己。”他握紧我的手,喃喃而语:“对不起。对不起。”在西安的一周里,他全身心地爱护我,一如当年。

我回北京后,张家明不停地打电话给我,说他会有一个了断。我说:“这样吧,你给我时间,这一个时间内,你能做出决定,再考虑我的问题。你要是做不了决定,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样的来往或者纠缠。”于是,他跟我约好年底之前给我一个答复。我应允:“那好,这个过程中谁也不要跟谁联系或者来往。”

年底,张家明真的说来看我,我高兴地答应了。这时,他的事业比前几个月做得更好了,但是,我却发现他变化挺大的,吃饭挑地方,去了这家不满意,又去那家,突然就变得特别摆谱,特别张扬,最后在希尔顿酒店吃了一餐将近1000元的饭,是我吃过的最贵的一餐饭。我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他却应我:“我重视你才这样。”我和他之间产生了分歧,一餐饭吃得不欢而散。

当我问他:“我想要的结果怎么样?”他却顾左右而言,他真的没有想好。舍弃哪一个,他都没办法做出决定。我心寒:“那我帮你做决定吧,我们之间再也不要联系了。这样,对我特别不公平不说,而且对你妻子也特别不公平。我毕竟还要有新的感情生活,跟你纠纠缠缠都六年了,还在纠纠缠缠之中。”

年底,我正好有采访任务到西安,张家明请我吃饭,弟弟也来,他一直知道我俩事情,席间,他就问我:“我哥哥工作很忙,根本顾不了家,我嫂子是那种贤惠、安静、本分的人,把家打理得非常好,换成你,你能甘心那样吗?你告诉我。而且,我哥哥天天应酬,十天有九天不回家,回家的那一天还半醉不醒的,你能照顾他、忍受他吗?因为你们长期不在一起,还有很美好的东西在。一旦天天生活在一起,也就是过平凡的日子罢了。”我觉得他作为局外人,说得特别在理,心想还是把这份美好的初恋情怀珍藏起来,就到此为止吧。

但是,张家明挣扎着,仍然不肯舍弃我,也不肯放弃家庭。

在酒吧里,他拨弄着吉他,唱苏永康的《爱一个人好难》:“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朝朝暮暮的期盼永远没有答案。”虽然我仍然不可救药地被他的心意感动,但是临走的前夕,我直白地跟他说:“我们有缘无份。”他听完,一句不吭。

回北京后,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耗下去。我迅速换掉了手机号码,并且,辞却我最喜爱的新闻播报的工作,只身前往福州,当了一档直播节目的主持人,这次我做绝了,一心只想割断跟张家明的联系。但是,相安无事了一年多后,我真的难逃命运,张家明因为知道我父母家的电话,时常跟我父母通电话,聊我的事儿,结果我父母还是偷偷将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他了。

但他始终没打。直到圣诞节前后,他去了一趟美国,他开始给我打电话,将他的所见所闻告诉我,还提出愿意资助我出国留学。他的好意让我感动,但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资助。回国后,他仍然时常打电话来问寒嘘暖。

大抵过了半年,有一天我一时性起,兴冲冲地打电话给他,还没说上两句,他却期期艾艾起来:“等我一会儿,我再给你电话。”这一等却直等了一个月!他解释:“我这一段突然出现麻烦,一笔款项出现问题,我才跟银行交涉完。”我突然发现:与其说他霸气,不如说他霸道。不理他时,他时不时地打电话来问候你;你对他有所期待时,却一无所获,伤害自己。那一刹那,我从心底厌烦了他的困扰。

情人节晚上,他喝醉酒后,拨通我的手机,劈头就问:“你过得好不好?”我反问:“关你什么事?”他就恳求:“告诉我实话。

你过得不好,我很内疚,我不在你身边,要不然我会安慰你。”我故意说:“我过得不好。”他立刻心疼起来:“你胃疼,不要吃辣椒。你经常不按时吃饭,要注意胃。我要是在你身边照顾你就好了。”说得我千愁万绪涌上心头,借机骂他一番出口气。第二天,他却又打电话来,为昨晚的失态道歉。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这个样子,喝多酒后,就拨我的手机,我越来越厌烦,就冷冷地问:“有什么苦难的事呵?”他必定又开始了他的问话:“你过得好不好?”我冷笑:“关你什么事?”我们每次都在重复上次的对白。我认定这个男人只恋爱不离婚,是挺可怕的,即便他心灵深处最爱的人是我,但他也不可以这样霸住我的感情不放。

午夜梦回,我辗转反侧,到底不明白:十年了,我怎么还笼罩在张家明的阴影之下?逃不开他电话里那种无奈的悲凉与苦涩,那种无奈的哀愁与热情?

元旦过后,我急着回老家参加小时玩伴的婚礼,但因飞兰州的机票只有周二、周六才有,我只能从西安转火车回金昌。请张家明为我代定火车票时,我几乎是悬着一颗心,他这次答应代劳,不知道是不是说说而已?

不知道是我死打电话催着他,还是他十次的承诺兑现了一次,结果中午我到达西安咸阳机场时,他除了送来当天下午4时多的火车票,还约我共进午餐。再次见到张家明,他和我说起当年他想离婚时,妻子的哥哥因为吸毒进了监狱,老岳父受打击去世,老岳母在大院门口摆摊卖茶叶蛋,妻子的娘家倒塌了,他再提出离婚不合适。虽然如今我只是抱着听听而已的态度,但是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居然忘记了时间,我为此耽误了火车。

当晚,我只得留在西安,他说会过来一块吃饭。我犹豫要不要等他,但是立刻提醒自己: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万万不可当真。入夜,我独自去了夜市吃小吃。第二天,他的司机来接我去火车站,他却像隐形人一样始终没有出现。

回家后,我一边任好友埋怨,一边向张家明讨个说法,他解释他原本要过来看我,但是他得跟银行的人应酬,弄晚了,第二天也没能早起来送我。我终于大笑起来,笑得泪水涌出眼眶。他有他一贯的托词,他有他一贯的霸道,但是我已经学会不再当真,学会保护我自己。

好友突然说:“眼下,娱乐圈内正盛传男女间存在‘边缘情感’——风月之外,却甚于友情。也许你就是。”

我无法停止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