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风轻云淡,源贺带着僚属到邺城街头走了走,城里商铺琳琅满目,街上行人摩肩接踵,邺城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源贺来到一家丝绸铺子前,一眼就被铺子里那些质地精良、款式新潮的衣服给吸引,他刚想进这家铺子给家里的三个妻子乞伏缦卿、拓跋宝、美罗德各挑上一件衣服,哪知就接到了武邑郡发来的急报,源贺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源贺掌管冀州后,他大力整顿吏治,许多贪官污吏都受到了应有的处罚,有的还被削去了官职,为了尽快填补空缺,他派了许多部下去郡县任职,冉勇就被他派往武邑郡任太守。没想到武邑郡虽然贪官已经被撤去,但是豪强却依然横行霸道。当地豪强石华的儿子石斌,看上了绸缎铺掌柜李尔文的老婆钱灵灵,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把钱灵灵抢走,李尔文气不过就去告了官,回来的路上就被石斌抓了起来,石斌将李尔文折磨至死,然后才让人将他的尸首送回他家,李尔文被送回来的尸首,眼睛和舌头都被挖了,死相惨不忍睹。冉勇闻听大怒,派衙役前去抓捕石斌,石华竟然发动周围的佃农围攻衙役,他们根本就进不了乡里。
源贺早已察觉到地方豪强是阻碍官府管理地方的一大问题,看到武邑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决定借此事好好整顿下冀州当地的豪强,他当即率领部众赶往武邑郡。到了武邑郡,源贺让源延去寻找李尔文的家人,李尔文是独子,他死后,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他的父母,他的父母都上了年纪,而且又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根本不敢惹石华,更不敢再去上告。源延对李尔文的父亲说:“现在刺史亲自过问此案,就是要给百姓做主,给你们家做主,你还怕什么?”李尔文的父亲还是摇头,后来听说是源贺来了,源贺整顿官吏的事全冀州的百姓都知道,他这才在源延的陪同下到衙门去告状。
源贺接下这个案子后,专门派了几个侍卫到李尔文的家里去站岗,让他们务必保护好老两口的安全。接着源贺从军营中挑选了一队精兵给冉勇,命他前去捉拿石斌。石家住在社城党,石华也是乡里的党长,周围阡陌纵横,数千顷的地都是他家的,他家里的院落如同堡垒,家丁也都如同士兵,想要闯进他家并不容易。
正在冉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恰巧石斌骑马从院子里出来了,后面的家丁还抬着一顶轿子,轿子里坐着被绑了手脚的钱灵灵,石斌要带钱灵灵到附近游玩,以增进她对他的感情。冉勇赶忙带人挡住了石斌的去路,石斌笑着说:“小小一个太守,还敢挡我的道,你一年的俸禄都不及我家管家一个月的佣金,这里可是我家的地盘,到时候打起来还不知道谁吃亏!”冉勇恼羞成怒,让人上前把石斌带走,他身边的两个侍卫飞身上前,一下子就把石斌拉下了马。石斌看到冉勇来真的,赶紧叫自己的保镖和家丁一起上,冉勇一挥手,藏在他身后的精兵全都冲了出来,把石斌和他的保镖、家丁全都包围了起来,那些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全都交出了手上的武器。冉勇让人带走石斌,钱灵灵的轿子也被一并抬走了。
抓捕了石斌,冉勇命众人速速回城,可是还是在走出社城时被石华带人挡住了,石华身后全是拿着各种武器的农民。石华大叫:“平白无故来我这里拿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给我把人放了!”冉勇说:“什么平白无故?你们父子霸占田宅,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抓捕你儿子,可是奉了刺史之命,你胆敢阻拦,就是跟朝廷作对!”石华大笑:“少拿朝廷吓唬我!这里天高皇帝远的,皇帝老儿他想管也管不着!别忘了这武邑郡有一半的地都是我们石家的,每任郡守来了都得拜会我,你还敢来我这里抓人,大家给我上!”冉勇并不想伤害那些农民,赶忙喝道:“慢着!你们若是敢对我们动手,那就是袭击朝廷命官,这可是重罪!”石华撇着嘴说:“朝廷命官有什么了不起?我祖父还是大赵皇帝呢!当年这整个邺城都是我们大赵的都城!”冉勇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在没有想到突围的办法之前,他只能先强忍下来。
冉勇竖目问:“噢?你原来还是皇族后裔,那倒是要问问你的祖上是哪个皇帝?”石华笑着说:“石虎听说过吧?那是我爷爷!石祇听说过吧?那是我爹爹!”冉勇冷笑着说:“石虎不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叔叔石勒的儿子石弘,还把自己叔叔的其他几个儿子都杀了,自己当皇帝的冷血狂魔么?石勒倒是个好皇帝,石虎却是从未有过的暴君,残忍杀了太子石邃,立石宣为太子,可惜石宣又杀了自己的弟弟石韬,石虎又把自己的儿子石宣的全家杀死,那些死法太惨了。说到你的父亲石祇,他不过是个窝囊废,在襄国城称帝,却被我爷爷冉闵打了个大败,虽然最终没有被我爷爷手刃,但是也够惨的,被自己人刘显给杀了!你们石家太残忍了,自己毁灭自己,还把女人当军粮,叫做两脚羊,天灭你们石家也是在情理之中!”
石华听得大汗淋漓,他几次大叫住口,冉勇都没有理会。石华对周围的人说:“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信口开河!”冉勇说:“这些都是我的父亲冉操告诉我的,我的祖父就是灭你们石家的冉闵,还要不要听你爷爷石虎是怎么杀死自己的儿子石宣的?”石华大喊:“别废话了!把人给我留下,否则你们别想走出去!”随着石华的号令,周围涌来无数的农民,他们都是石华家的佃农。
这时只听得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路上飞起很高的尘土,所有人都朝那边望去,原来是何无忌和花太平带着大军赶来,这些农民赶忙闪开。花太平宣布:“李老爹状告石斌,抢夺儿媳妇钱灵灵,杀害儿子李尔文,现在押石斌回去审问,谁若是阻拦,格杀勿论!”
何无忌和花太平正准备把石斌带走,冉勇让他们稍等,他上前抓住石华的领口,边比划边说:“我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讲完,因为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的爷爷有多残忍!当年他用铁环穿透石宣的两个锁骨,将他拉到猪槽里吃食,然后在邺城北面堆上柴草,在柴草上架上横杆,横杆装上辘轳,然后让人用绳子拴住石宣的头发和舌头,用辘轳将他绞到柴草堆上,让人砍断他的手脚,挖出他的双眼,刺穿他的肠子,石宣像杀猪一样惨叫,周围站着你们赵国的文武百官。他又让人点燃柴草,随着浓烟滚滚,石宣上下全身是火。接着你爷爷把石宣的妻儿九人残忍杀掉,连自己五岁的小孙子也不放过,那么小的孩子哭着拉着他的腰带,请求他不要杀自己,你爷爷真是够狠的,亲手把自己孙子的腰折断,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死去。最后还把石宣的三百亲信,全部车裂肢解,扔到了漳水中。”
冉勇一边讲述,一边拿着石华比划,吓得他心惊肉跳。冉勇走到石斌面前说:“你是怎么折磨死李尔文的?你挖了他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你确实是石虎的子孙!苍天有眼,你也会像石宣一样死去!”石斌听完,吓得直冒冷汗。
冉勇说完后,这才让人押送石斌离开。当天他们就将石斌押送到邺城,投入了死牢。冉闵带人连夜审问,起初石斌还想抵赖,冉闵让人上酷刑,烧红的烙铁在石斌胸口烫下,石斌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很快就招供了。他路过李尔文的绸缎铺,看到他的老婆钱灵灵年轻貌美,就带人抢回去强奸,李尔文找他理论,被他抓起来毒打,李尔文说要告官,他就把李尔文的眼睛挖掉、舌头割掉,李尔文惨叫一天后死去,他派人把李尔文的尸体扔回他们家店铺,威胁李家人,若是敢告官就让他们全家死绝。石斌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冉闵让他签字画押。
源贺抓捕石斌后,并不急于结案,而是派人暗中调查冀州八郡的所有豪强,他立志彻底整顿当地的豪强。这时候,濮阳王闾若文和楼续忠、嵇廖智为首的贪官也开始了反击,闾若文得知石斌被捕后,他一方面派楼续忠到朝中去向乙浑报告,一方面派嵇廖智到武邑郡去察看情况。他们很快就商议好反击之策,闾若文让人伪造了龙袍和玉玺,用重金买通源贺的部将侯茂,让他将伪造的龙袍和玉玺放到源贺的军帐中,一切布置停当,闾若文开始排兵布阵。
闾若文派楼续忠写了一封秘折上奏朝廷,启奏源贺准备造反,这封奏折自然是先到了乙浑之手,乙浑看到大喜,他赶忙向拓跋濬呈上了这封奏折。拓跋濬看后说:“源贺一向忠心耿耿,要造反早反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朕不相信他会造反。”乙浑说:“当初京兆王杜元宝还是陛下的舅舅,建宁王拓跋崇和济南王拓跋丽也跟陛下是一家人,还不是造反了?现在臣的侯官及早探听到这一消息,臣劝陛下及早做准备为妙!”拓跋濬沉思后,点头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朕命你为使持节,到冀州暗中探查此事!”乙浑得令,带着丘穆陵多侯和步六孤威远秘密赶赴冀州。
闾若文上报朝廷的同时,又派嵇廖智到武邑郡找到了石华。石华虽然是豪强地主,但也不过是平民之身,眼看自己的儿子被官府抓走,他正一筹莫展。嵇廖智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道:“你想不想救你儿子!”石华赶忙说:“怎会不想!可是我怎么能斗得过太尉啊!”嵇廖智说:“你是斗不过太尉,可朝里有人斗得过他,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保管你儿子平安无事!”石华问:“我如何相信你?”嵇廖智说:“你想必也知道,源贺一上任,就把冀州的官场搞得个鸡犬不宁,现在他可是得罪了很多人。我就是原来的冀州刺史嵇廖智,我跟源贺就是势不两立,只要你听话,想救你儿子并不难!”石华确认嵇廖智的身份后,立即答应按照嵇廖智说的去做,嵇廖智如此这般跟石华讲了,石华立马喜笑颜开,想到有嵇廖智等后台,石华又得意起来,他赶忙让人探视儿子,告诉他庭审时该怎么说。
这些逆流所做的勾当源贺并不知情,他在查清冀州豪强的情况后,命人在繁华的邺城街头设立了公堂,他要公开审理此案,借此案震慑整个冀州的豪强。那天人们把公堂围得水泄不通,许多人还爬上房顶来围观。衙役把石斌押上来,源贺拍响惊堂木,让石斌报上姓名,然后开始审案:“你是怎么强抢钱灵灵又杀害李尔文的,从实招来!”李尔文突然跪地说:“小人根本不认识钱灵灵,又怎么会杀害李尔文呢!”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源贺闻听,让冉勇把李尔文招供的文书取上来:“这可是你亲口招供的,上面还有你的手印,你还想抵赖!”石斌撕开上衣,露出胸口的烙铁印说:“大人,我是被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是他们拿着我的手在文书上压的手印。”观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源贺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石斌翻供的,但是不管怎样,他得当着众人的面继续审下去。
源贺一拍惊堂木,传钱灵灵上堂来,他问钱灵灵:“这人是不是抢夺你的人?你的丈夫是不是他杀的?”钱灵灵哭诉:“就是他,强行侮辱了奴家,还杀了奴家丈夫。”源贺问石斌:“钱灵灵说的你可承认?”石斌说:“大人,这农妇分明是血口喷人,我家里妻妾成群,怎么会抢她呢!小人冤枉啊!”这时石华突然押着一个家丁上堂来,跪地说:“大人,小儿真的是冤枉!我石华祖上也是官宦人家,从小教育石斌要守法向善,可是家丁却打着石家的旗号出去为非作歹,这名家丁才是强抢民女杀害良民的凶手。”
石华说着指着家丁侯胜说:“你从实招来!”家丁侯胜就战战兢兢地说:“小人名叫侯胜,是石家的家丁,那天路过李尔文家的绸缎铺,看到钱灵灵年轻貌美,就动了歪念,冒充我家少爷,把钱灵灵抢回社城囚禁起来,李尔文跟着找来,我害怕事发,就把他抓住失手打死了!”
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源贺心生一计,他连拍惊堂木:“大胆石华!你说丁侯胜才是凶手,可事情过了这么久,要不是本官抓了你儿子石斌,你也不会招供出凶手,你这是包庇罪犯,既然这样,那么本官就要连你也一起治罪。”源贺让人给石华上刑。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源大人,办案可要讲求真凭实据!”人群闪开一条路,乙浑带着左右侯官丘穆陵多侯和步六孤威远出现,乙浑上前继续说道:“源大人一向主张仁政,还曾建议陛下修改了许多严刑酷法,怎么现在却在这里严刑逼供!”源贺说:“本官善恶分明,对待恶人,自然不会手软。我说这嫌犯怎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当庭翻供,原来是背后有人在为贪官污吏和土豪恶霸撑腰!”乙浑笑着说:“源大人,是贪官污吏土豪恶霸,还是陷害忠良污蔑乡绅,都不要这么早下结论,本官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审案的。”乙浑对石华石斌说:“现在有本官为你们做主,把实情讲出来,若是作奸犯科本官也帮不了你们,假如是被人冤枉,本官一定代表朝廷,为你们主持公道!”
石华向石斌使了个眼色,石斌就哭着叩首:“源大人,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你的那些事,我原本不准备讲的,现在我要揭发你!”冉勇和源延愤怒地拔刀:“你可别胡说!”源贺把他们压下去,他要看看石斌和乙浑究竟演的什么戏。石斌继续说:“乙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前一阵子小人在邺城游玩,夜宿邺城最大的青楼冀通花店,跟我的相好雪儿在一起,听到了一件隐秘的事,小人有点不敢讲。”
乙浑说:“有什么讲什么!我看谁敢动你!”石斌说:“那天雪儿跟小人说,当今太尉源贺准备造反,已经做好了龙袍和玉玺!这个消息是源大人的一个手下跟雪儿睡觉时,亲口跟她讲的,源大人的那名手下还对雪儿说,到时他做了王公,就娶她当妃子!”乙浑问:“你不是编造的吧!这冀通花店我知道,来人啊,传雪儿上堂!”
这时有人带着一个风尘女子上来,只见她浓妆艳抹,走路支支扭扭。乙浑问:“你可是冀通花店的雪儿?”女子答:“民女正是。”乙浑让将事情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问她:“源大人的手下都在现场,你倒是说说是谁跟你讲的?”源贺身边的花太平汗流浃背地低下头,雪儿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他,指着他说:“这不是花爷吗?”众人都看向花太平,花太平只好出来,他激动地说道:“这女人我确实在冀通花店见过,不过我没有跟她讲过任何话,源大人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风尘女子的话!”
乙浑笑着说:“你都能找风尘女子,我们怎么就不能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你说你有理,她说她有理!源大人,要不让我们去查查你的军营如何?”源贺拍案而起:“我有皇帝的旌节,我是奉皇帝的命令来治理冀州的,见旌节如同面见圣上,我看谁敢乱动!”乙浑挥手,让人也把旌节取出来,让众人看清,然后说:“我也有皇帝的旌节,我也是奉皇上的命来查源贺造反的,我看谁敢拦着。”
乙浑当即带着自己的随从,朝着源贺的军营去走,他早已让人将源贺的军营包围起来。乙浑带人直接进入源贺的营帐,让人翻找源贺造反的证物,果然在床铺下搜出了龙袍和玉玺。乙浑对周围的人说:“源贺要造反!这就是铁证,给我拿下!”何无忌和花太平要拔剑,源贺让他们退下,他说:“我源贺行得正坐得端,自始自终对陛下忠心耿耿,最近我都在各郡县查案,根本没在军营住宿,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乙浑说:“真造反还是假造反,我们自然会查明!”乙浑当即命人将源贺请入大牢。
源贺早已意识到乙浑是有备而来,他一面派人连夜向冯皇后报告,一面让人追查身边出卖自己的人。冯皇后知道后,就跟拓跋濬说:“臣妾看这事源贺是冤枉的,他要造反早跟保周造反了,这么多年来,陛下还不了解他吗?他外为国家抵御柔然,内为朝廷剪除宗爱,我们不如微服私访,看看民间的真实情况,臣妾也想趁此机会到信都去探亲。”拓跋濬深爱冯淑仪,听她说的有理,当即答应了。
拓跋濬让太子拓跋弘监国,自己和皇后带着陆丽和贾秀等大臣化妆成商队赶往冀州。拓跋濬平日忙于军国大事,对民间的疾苦根本不知道,他一路上看到普通百姓的辛苦,看到贪官污吏和豪强地主的嚣张,很是痛心。他们赶往冀州,沿途都听到有百姓在为源贺叫屈,他们都在传说源贺为民请命的事。
这天他们离开上党郡,从漳河谷地走出太行山,他们在路上安营扎寨,陆丽看到源贺的部将侯茂正骑马带着家人向山里奔跑,他就上前去打招呼。没想到侯茂看到陆丽,赶着家人的马车,急速朝着山里奔跑。陆丽感觉奇怪,当即派人前去追赶,侯茂夫人坐的马车陷入泥泞,他只得停下来,陆丽上前问道:“侯将军,怎么不认识老夫了?”侯茂紧张地说:“我急于去送紧急公文,所以没有看清司徒大人,请大人原谅!”陆丽说:“哪有带着家人送紧急公文的?”
侯茂突然拔刀要刺陆丽,陆丽从小武艺高强,只轻轻一侧身就躲过了,他把侯茂的刀打落在地,几个回合下来,侯茂已成了他的手下败将。陆丽让部下先将侯茂捆绑起来,他上前掀开马车的围帘,只见马车里面坐着侯茂的夫人和儿子,还有满车的金银。陆丽问:“你这是要到哪去?”侯茂不说话,陆丽让手下带着侯茂一家来到皇帝歇脚的大营里。
侯茂没想到皇帝和皇后在这里,立刻跪在地上,陆丽对他说:“你从实招来,你不管自己的命,倒是想想妻儿的命,圣上一定会宽宏大量处理的。”侯茂说:“末将实在是一时糊涂,被闾若文抓住把柄,他让末将把伪造的龙袍和玉玺藏到源太尉营帐,诬陷太尉谋反。末将自知难逃罪责,所以带着妻儿准备隐居太行山终老。末将自知罪大,还请陛下和皇后饶恕末将的妻儿。”拓跋濬说:“朕还想着源贺怎么可能造反,原来是闾若文在捣鬼!你跟朕到邺城去解救源贺,指证闾若文,朕可以免你家人的死罪,你也可以从轻发落。”侯茂当即叩头答应。此地离邺城不远,拓跋濬带领众人急速赶往邺城。
乙浑聚集冀州的官员,在大堂上提审源贺。乙浑拿着龙袍和玉玺说:“贺豆跋,你这龙袍是从哪订做的?这玉玺又是在哪里做的?你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吗?”源贺说:“这是栽赃陷害,我相信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你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不担心会翻船么?”乙浑说:“少给我讲什么道理!你现在说出花来也没用,反而是你,一直在破坏我们大魏的基础,闾若文是国舅,楼续忠和嵇廖智都是贵族,他们的生活过得好好的,你非要让人家不自在,让我也不自在!我今天就要把你斩了!”源贺说:“没有陛下的批准,你休想动我。”乙浑得意道:“我已将你造反之事上报陛下,不劳我杀你,相信陛下也会很快赏赐你毒酒,没准这杯就正在来的路上!”
乙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猛然回头,却看到拓跋濬和冯淑仪正站在身后,众人赶忙下跪,拓跋濬让众人免礼,然后让乙浑把源贺的枷锁取掉,乙浑说:“可是……”拓跋濬说:“可是什么?”乙浑说:“微臣有源贺造反的证据。”拓跋濬说:“那些证据全都是假造的!侯茂,你说!”侯茂马上跪地说:“源大人,都怪属下一时糊涂,被闾若文抓住把柄,他答应我只要把龙袍玉玺放到你的住处,就会给我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让我到一个地方隐姓埋名,跟家人过幸福的生活,我就……”乙浑听后,赶忙打断侯茂的话,抢着说道:“陛下,微臣一时失察,才上了闾若文的当!”拓跋濬下旨,命源贺和乙浑去抓捕闾若文。
源贺和乙浑带兵正准备赶往闾若文的庄园,哪知闾若文早已得到消息,他想自己逃也逃不掉,干脆带领部众造反,他在冀州经营多年,有许多门生故旧。闾若文带着自己的部众兵临城下,源贺急忙命人关闭城门,邺城被闾若文他们团团包围起来。闾若文命大军猛攻,源贺、乙浑、贾秀、陆丽分别在一个方向防守,由于此次皇帝皇后微服私访,随行的兵将很少,他们只能尽量防守。闾若文攻城三天,城里有点要招架不住了,叛军在外面高呼:“活捉拓跋濬!”还高呼:“清君侧!处死源贺、乙浑!”
源贺聚集自己的部下:“我们附近根本没有朝廷的军队!现在如何是好!”花太平说:“我倒是有个办法,花木兰就在魏郡,她当年有许多部下都解甲归田了,我可以连夜去搬救兵,到时我们里应外合,击破叛军!”源贺觉得这也是如今唯一可以突围的办法,他赶忙命人在半夜的时候,用箩筐把花太平放到城外,让他趁着夜色逃过叛兵的眼线,速速赶往老家。
花太平连夜赶回老家,见到花木兰,没想到花木兰早已听说闾若文反叛的事,正准备联络旧部,花太平的到来让她下定了决心,他们当即把魏郡十里八乡的旧部召集起来,浩浩荡荡朝着邺城进发。沿途他们遇到一些叛军,本来都是乡里乡亲,花木兰对他们说:“如今朝廷惩治贪官污吏、地主豪强,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闾若文可是冀州的恶霸,见不得穷人过年,将来要是让他坐了江山,哪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这些叛军听了纷纷点头,甚至要求加入花木兰的队伍里。沿路的人们都会唱《木兰辞》,这次听说花木兰领兵到来,也都纷纷加入花木兰的部队。
闾若文还在指挥部下攻城,没想到背后花木兰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他赶忙分兵抵抗。源贺在城上看到,命人打开城门,率领城里的军队一起出击。闾若文腹背受敌,楼续忠和嵇廖智相继战死,闾若文兵败如山倒,他带着亲信赶紧趁乱逃走。花木兰率军一直追到漳河边上,闾若文看到已无路可退,自杀而死,花木兰让人割下了他的首级。
邺城的包围被解了,花木兰率军入城,受到邺城人民的热烈欢迎,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传奇姽婳将军的风采。拓跋濬和冯淑仪坐在高堂上,接见了这个巾帼英雄,封她为魏郡公,做邺城镇将,她的部下也依次受了皇帝的封赏。这次事件,拓跋濬表彰了源贺,批评了乙浑。
拓跋濬和冯淑仪回到信都县冯乡去祭祖,离开冀州时,拓跋濬赐给源贺一把尚方宝剑,让他上斩谗臣,下斩恶霸。源贺重新审理石斌案,石斌俯首认罪后,被拉到闹市斩首示众,石华、侯胜、侯茂、雪儿做伪证,被发配边疆。源贺早已调查清楚冀州的恶霸,让人按图索骥,将他们全部依法处置,冀州八郡一片清明。事后,拓跋濬在全国四十州、十六镇推广了源贺的治理方法,魏国境内政通人和,呈现出太平盛景,周围的五十多个小国纷纷派遣使者来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