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滔滔黄河水似乎带走了往日的悲伤,黄河岸边的一块高地上,一派莺歌燕舞、鼓乐升平,西秦皇帝乞伏炽磐和皇后秃发娑媚正率领文武百官在那里隆重庆祝坞堡的建成。这坞堡的一面靠山一面靠河,四方形的院落四角各有二层高楼,中间有一座如塔的高楼,院里四处都是亭台楼阁。炽磐问娑媚:“爱妃,喜欢吗?”娑媚点点头说:“陛下,您还没有为这坞堡赐名呢!”炽磐让人抬来匾额,当即书写二字上去,众人看时是:媚坞。炽磐说:“这个名字我早就想好了,今天给你一个惊喜,我说过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我炽磐说到做到。”娑媚撒娇说:“既叫媚坞,那这里以后就是臣妾一个人的,不经过臣妾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炽磐说:“难道我也不能进来吗?”娑媚说:“除陛下一人!”炽磐大笑,当即跟文臣武将说:“今后除非皇后同意,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文臣武将跪拜。
送走炽磐,秃发娑媚就以邀请贤弟游览媚坞为由,召集虎台、保周、破羌、宗敞到媚坞,她对众人说:“我们要迷惑炽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起义的秘密基地,我已经派人在地下挖掘地道,将来粮草和兵器都可以囤积在这里。”虎台问:“娑玛呢?”娑媚说:“娑玛根本没有家国观念,让她参与进来说不定哪天我们的秘密就被她泄露出去了,这一切还是瞒着她为好。”娑媚转而说道:“娑玛也有她的用处,炽磐对娑玛早已垂涎三尺,不如我顺水推舟把娑玛嫁给他,让炽磐耽于荒淫无暇朝政。”破羌急道:“这样不是把娑玛送入虎口了吗?”娑媚爱怜地看着她这最小的弟弟,叹了口气说:“何止是娑玛,我们何尝不是在虎口中讨生!”
娑媚前去找炽磐,炽磐正在跟娑玛饮酒。娑媚故意自嘲:“我看陛下对我妹妹娑玛的爱都超过我了!”炽磐赶忙站起来否认,娑媚说:“古人有滕妾制度,诸侯娶女,除了一个正妻,还有八个堂妹陪嫁做妾,现在我们的父母已不在人世,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做主,把妹妹娑玛也嫁给你!”炽磐没想到娑媚如此善解人意、宽容大度,心中甚是欢喜,他想到这是拉拢南凉贵族的好时机,正好还可以借此答谢娑媚,就对娑媚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的妹妹西平公主乞伏蕊姬跟虎台年纪相仿,两人刚好相配,不如也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了吧!我要封虎台为驸马都尉!”娑媚说:“虽说长兄为父,长姐为母,但是虎台跟胡掖紫楼情投意合,为他定婚,我们是不是要征求下他的意见?”
炽磐当即跟娑媚去找虎台,炽磐说:“我要娶娑玛,正好左夫人的位置空缺,就封她为左夫人。我有一个妹妹乞伏蕊姬,她跟你年龄相仿,我想把她嫁给你,你意下如何?”虎台说:“我现在是一介平民,怎么能够让公主屈尊下嫁?再说我已有胡掖紫楼。”炽磐说:“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吗?我有左夫人右夫人,你也可以有左妻右妻,就这么定下了。三天后,我们一起举行婚礼!”在娑媚的示意下,虎台只得领旨谢恩。
他们正在这里谈得高兴,破羌从外面闯入寻找虎台,炽磐的女儿永昌公主也来找炽磐,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是豆蔻少女,二人在门口撞了个满怀。炽磐大笑:“这不是天生一对嘛!一个尚未娶妻,一个待字闺中,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一道把永昌公主乞伏缦卿许配给破羌得了!”两个年轻人被这天降姻缘惊得目瞪口呆。虎台说:“万万不可,论辈分破羌可是缦卿的舅舅。”炽磐说:“缦卿虽然是我女儿,她的母亲不是娑媚,是我的右夫人越质苏洛生的,没有血缘关系。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我们一起成婚,我们乞伏家跟秃发家以后就全都成为一家人了!”
三天后如期举行婚礼,枹罕城中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乞伏炽磐和秃发虎台、秃发破羌的婚礼同时进行,一时传为美谈。炽磐娶娑玛为妻,三天后就将娑玛封为了左夫人,二人早已郎情妾意,这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炽磐对她的宠幸超过了后宫的所有人。娑玛向炽磐撒娇:“你为我姐姐修筑媚坞,可是都不管我。”炽磐说:“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娑玛说:“我想要一座比媚坞还要漂亮的宫殿。”事后,炽磐果真在枹罕城中修筑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给娑玛。
虎台跟蕊姬成婚,从此他便有了蕊姬和紫楼两个妻子,虎台虽然知道蕊姬是炽磐派来监视自己的,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故意冷落蕊姬,反而还让紫楼多多照顾她。一次北凉国使者出使西秦,悄悄给虎台带了一封书信,约定里应外合灭掉西秦,这件事不意间被蕊姬得知,蕊姬虽然也爱虎台,但是她更怕自己的国家灭亡,她借机灌醉虎台,偷走书信,并把那封信交给了炽磐。当天虎台因醉酒睡到中午,炽磐带着人来到他府上,虎台十神四眼坐起来,炽磐看到虎台的样子就笑了起来,他把蒙逊的信递到他面前,虎台顿时酒醒大半,慌忙辩解说:“这封信我正要交给陛下处置,可惜昨天喝酒误了事,请陛下责罚!”炽磐说:“这是蒙逊的错,不能怪你!”在这件事上,炽磐故意放了虎台一马,然而这件事后,虎台便开始对蕊姬敬而远之,这让蕊姬痛苦不已。
破羌和缦卿虽然初次见面就被赐了婚,但是二人并不讨厌对方,甚至还有点喜欢对方。当天破羌和缦卿进入洞房,缦卿戴着红盖头坐在床边,半天不见破羌过来掀开她的盖头,她忍不住掀起一个缝来偷看破羌,只见破羌在洞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缦卿赌气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破羌说:“我们凉国被你们秦国灭亡了,我的父亲也被你父亲杀了,我怎么能够娶你!”缦卿说:“凉国是我灭亡的吗?你父亲是我杀的吗?”破羌一时无法回答。缦卿继续说:“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在嫁给你之前,我早已打听清楚你的为人,既然现在你已经娶了我,那么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跟着你。”缦卿突然自己掀掉盖头,破羌看着眼前这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的如花少女,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不得不说他已经被眼前的这位美丽女子给俘获。破羌打消了先前的所有顾虑,抱起缦卿走进了帷帐中……破羌和缦卿这对少年夫妻可谓情投意合,在往后的岁月中,缦卿跟着破羌学习骑射,破羌也随着缦卿学习诗词。
这一切都已安顿好,秃发家族开始精心筹备起南凉复国的计划。娑媚让亲信在媚坞挖好了地宫,在地宫下储备了大量的粮草和兵器。由于炽磐对南凉旧臣实行了专门监督,所以娑媚和虎台他们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们发现了失意的乞伏什寅。
有一次乞伏什寅和乞伏去列兵分两路率军跟吐谷浑打仗,明明是乞伏去列没有如期抵达合围地点,才让吐谷浑人逃跑,炽磐却降乞伏什寅的职。过后乞伏什寅一个人喝闷酒,娑媚就去找他,为他倒了一杯酒,乞伏什寅问:“你来干什么?”娑媚说:“人人都知道你什寅是秦国最能干的,你为秦国打了多少胜仗,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谁人不知,可你还是没有乞伏去列、乞伏白养的爵位高,这是为什么?”什寅猛喝下一杯酒,借着酒气发泄道:“他就是嫉贤妒能!”娑媚说:“就算这样,你又奈他何?如今他是君,你是臣,除非你下辈子重生。”什寅听后大叫:“我们都是先帝的儿子,凭什么他做了皇帝,我却要向他俯首称臣!”娑媚说:“这自古以来的帝王,也并不都是长子的。”什寅听后,醉眼迷离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娑媚趁机劝道:“其实秦国人都知道你的贤能,你为什么不把他取代了?若你有这份心,我娑媚定会鼎力支持!”娑媚的一席话挑起了什寅篡位的野心,他开始跟娑媚一起策划政变。
早年投靠西秦的秃发如苟,他虽然也娶了炽磐的妹妹,成了炽磐的妹夫,但在西秦并不受重用。虎台有意要策反他,得知他养了一头狮子,就借此接近如苟。前几年西域的使者献给炽磐一对狮子,近日那对狮子生下了一只小狮子,小狮子整天被关在笼子里走来走去,虎台看到这只小狮子,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几次忍不住落泪,这被蕊姬看在眼里。一直对虎台心怀愧疚的蕊姬向炽磐索要了这只小狮子,然后送给了虎台,虎台收下了蕊姬的这份礼物,他给小狮子取名为阿尔斯兰,狮子王的意思,由于从小跟着虎台,颇为通人性。虎台养的这只狮子是只公狮,如苟的是母狮子,虎台约如苟相聚,他们的狮子居然交配起来,自此他们经常见面。
虎台跟如苟说:“你是陛下的心腹,他对你可是很倚重,不像我,我就是他的一个阶下囚。”如苟说:“快别提了,炽磐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他最信任的不过是他自己,其次才是他的兄弟,乞伏部人,其他部落的人,像我们秃发部的,都是打仗当垫背的。我为他出生入死立了多少战功,现在还只是个驸马都尉。”
如苟本是直性子的人,虎台在和如苟的交往中,逐渐知道如苟对炽磐的不满,不止于炽磐的赏罚不公,更因为二人曾经结下的一段私怨。原来炽磐的右夫人越质苏洛是如苟少年时的恋人,可惜被炽磐看上,把一对恋人硬是拆开,这是他们多年前就已结下的怨,当然炽磐并不知道越质苏洛还曾经和如苟有过一段恋情。
虎台一直在寻找机会拉拢如苟,直到后来发生的一次征战,炽磐强征如苟的部众去打仗,让他们走在最前面当挡箭牌,一仗打下来,如苟的部众损失惨重,气得如苟咬牙切齿,如苟回来后跟虎台大骂炽磐,虎台趁机拉他入伙,共同谋划刺杀炽磐,如苟当即同意。
枹罕城的禁卫军掌握在一个人手中,那就是武卫将军越质洛城,他是炽磐右夫人越质苏洛的弟弟。秦国征服越质部时,越质酋长被杀,越质一家只剩下二子一女,后来越质苏洛成为炽磐的右夫人,越质洛城成为武卫将军,越质诘归成为立义将军。越质洛城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炽磐所杀,一直暗中想要伺机为父报仇,只是被越质苏洛阻止。
秃发破羌娶了乞伏缦卿,也就是越质苏洛的女儿,越质洛城成了他的舅舅,破羌就经常去找洛城习武论剑。洛城虽然比破羌大几岁,但是同样是少年英雄,他们经常一起结伴出去打猎。有一次他们在野外打猎迷路,就在山洞中过了一夜,晚上破羌跟洛城讲起往事,他们的父亲都是被炽磐所杀,两个志同道合的少年便相约一起联手除掉炽磐。
秃发家族的复国大计在顺利推进,娑媚、虎台、保周、破羌、宗敞、阴利鹿、尉贤政经常聚在媚坞一起筹谋,有时也会叫来乞伏什寅、秃发如苟、越质洛城,只有左夫人娑玛整天跟炽磐在一起,娑媚说这也算是对炽磐的麻痹。炽磐起初还派人监督秃发家族的一举一动,几年后就放松了,要知道这如何能监督得过来,西秦每击败一个部族,就会把那个部族安置在枹罕城周围,若是每个部族都要严密监督,那得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和财力。
对秃发家族复国而言,近日发生的一件事,可谓是天赐良机。长安历来是中原王朝首都,长安被后秦所占领,前不久却被东晋大将刘裕攻破,后秦皇帝姚泓投降,整个姚氏家族被满门抄斩。就在刘裕踌躇满志,准备恢复中原统治的时候,朝中大臣去世,他派将士守卫长安,自己率兵赶回建康。哪知他前脚走,自己人后脚就起了内讧,胡夏王赫连勃勃趁机率兵攻下长安,在灞水上修筑高台称帝,一时间群臣都劝他以长安为首都,从长安开始征服天下。
这胡夏国的建立者赫连勃勃属于匈奴铁弗部,当时被称为胡人,所以夏国被称为胡夏。赫连勃勃当年就像个流窜的流氓,带着几万人四处出击,周围的部落都是他的敌人,他除了跟已经灭亡的后秦连年征战,还跟南凉有过大战。他听说秃发家的女儿个个温良端庄,就向秃发傉檀求联姻,被傉檀一口拒绝,他便率兵去攻打凉州,把傉檀大军杀得大败,并用他杀死的一万多秃发部人筑起一座骷髅台,所以秃发家对他也是恨之入骨。西秦和北魏也被他攻打过,收到赫连勃勃攻下长安的消息,炽磐决定派破羌去胡夏国的国都统万城探明虚实。
破羌跟缦卿道别,这是小夫妻俩第一次分别,缦卿一直把破羌送到城外。破羌带领两个亲信向统万城出发,到边境后他们化妆成了卖剑的商人,经过几天的跋涉,破羌终于抵达统万城。在城郊,远远地就看到一座高大的城池,夯土齐刷刷的,几乎没有一处凹陷的地方,据说统万城筑起的时候,监工带着锥子,只要城墙能够刺进去一寸就要杀掉工匠,把工匠的尸体一并筑进去,工匠们为了保命,丝毫不敢怠慢,所以这座城池修得特别坚固。
统万城的城墙上剑戟森严,破羌带着两个亲信装作剑商从南门朝宋门进入,南门口有人在巨大的石头上雕刻赫连勃勃的丰功伟绩。进去后破羌发现这还只是外城,里面还有东西两座城,西城是皇城,东城是商城。当天他们在东城的一个客栈安顿下,两个亲信沿街摆摊卖剑,破羌则四处察看统万城的街巷布局。
破羌走到皇宫附近,只见胡夏皇宫极尽奢华,门口有用铜铸成的大鼓,两边的飞廉、翁仲、铜驼、龙兽都是用铜铸的,这些神兽两边的面颊上都贴着金粉,破羌刚靠近,就被卫兵赶走。统万城中的每条街巷,破羌都走了一遍,这统万城是因为赫连勃勃要统治万邦,所以取名统万城,从四个城门的名字就能看出当朝者的野心,南门为朝宋门,是要南宋来朝,东门为招魏门,是要招降北魏,西门为服凉门,是要征服凉州,北门为平朔门,是要平定漠北。
破羌走回亲信摆摊的地方,正遇到两个大胡子的胡夏人各提着一把刀上前来找茬,其中一个胡夏人拍着手中的刀说:“就你们这剑也敢来我们大夏国卖,知道什么叫大夏龙雀吗?我们大夏龙雀可以跟吴楚湛卢相比。看看这上面的字: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知道我们的兵器为什么这么好吗?你们的剑要是能砍断我的刀,我就让你们继续摆摊,要是我的刀砍断了你们的剑,你们就给我立马收东西走人!”破羌闻言,本想上前去阻挡,但在好奇心生的驱使下,他止住了脚步,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大夏龙雀究竟有多厉害,因为他今天在街巷中就听说了赫连勃勃让人造弓箭和盔甲,假如弓箭射不穿盔甲,就杀死做弓箭的人,如果弓箭射穿铠甲,就杀掉做铠甲的人,看来这大夏国的兵器不可小觑。
说着一个胡夏人举刀就砍,破羌的两名亲信赶紧拔剑招架,哪知两把剑居然像被削木头一样被对方的大刀给削掉,二人当场就傻了眼。两个大胡子胡夏人洋洋自得,举刀接着准备砍破羌的这两个亲信,破羌看大事不好,从后面跃出,两脚就把这两个胡夏人踢得栽倒在地。破羌带着两个亲信赶忙混入人群中,两个胡夏人看到被一个少年突袭,恼羞成怒,在后面紧追不舍,破羌他们转了几条巷子才摆脱掉那两个胡夏人的追赶。
破羌他们累得满头大汗,刚要休息一下,就见东城那边骑马跑来三个人,后面追着一队骑兵,那些骑兵一边奔跑还一边呐喊:“抓住魏国奸细!抓住魏国奸细!”这时那两个大胡子胡夏人也追来了,情急之下,破羌一跃而起,把后面一个骑兵踢下马,自己跳上马背,两个亲信也分别夺下一匹马。三人骑马跟那三个魏国人一起向前奔跑,前面出现拦截的骑兵,被马上的三个魏国人拉弓搭箭射下。他们一路狂奔到北门,眼看就要关城门,破羌拍马上前,把守城的人全部砍倒,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他丝毫不知道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瞄准了他,好在那三个魏人箭术了得,三人拉弓搭箭,不消片刻功夫,便把那几个弓箭手射落城墙。
城门外有大量的夏军,他们只能掉头往城里跑。此时正是黄昏,前后都是夏军,他们看到一座巨大的门,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溜烟闯进去,夏军找不到他们,就到别处搜寻。他们发现那座大门里面全都是女人,原来他们在慌乱中误闯入了皇帝的后宫,宫女们看到几个男人进来,吓得纷纷躲进内院。有一个魏国人灵机一动,想到了个主意:“不如我们扮成女人混出去!”他们一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全部换上女人的衣服,从大门口走出去,居然没有人拦着。深夜他们走到城墙下,把女人的裙子都编成绳子,挂在垛堞上,依次爬上城墙,又原样出得城门。他们一起到驿站偷马,然后一路奔逃。
他们一口气跑出去好远,才终于把那些官兵摆脱。在交谈中,破羌知道对方是北魏的拓跋焘,另两人分别是拓跋焘的哥哥拓跋齐和弟弟拓跋丕,拓跋焘也知道了破羌的名字。拓跋焘说:“听我祖父说,我们拓跋家族和你们秃发家族其实就是一家人,都来自鲜卑山,到了拓跋诘汾的两个儿子匹孤和力微才分的家,你们是匹孤的后代,我们是力微的后代。”破羌说:“我父亲也曾跟我讲过。”拓跋焘跟破羌说:“你以后叫我佛狸就行了,我就是鲜卑的狼,你怎么叫破羌?”破羌说:“我出生在破羌县,父亲希望我像破羌将军段颎一样平定河湟。”
说着后面又有喊杀声传来,六人又分别跳上马向前奔跑,他们一路交谈,英雄相见恨晚。破羌问:“佛狸,你来统万城干什么?”佛狸笑言:“我来统万城是为了招揽贤才的,自从晋朝八王之乱以来,有十六国之多,天下一直大乱,我希望将来可以招揽天下英雄一统天下,让天下的苍生都能过太平的生活!”破羌听后,不禁对眼前的佛狸肃然起敬。
到岔道口,破羌和佛狸惺惺相惜,二人当即交换佩剑,佛狸朝东奔去,临走时朝破羌呼喊:“破羌,我佩服你的英雄气概,将来可以带着剑到平城找佛狸!”破羌带着自己的亲信向西而去。当时拓跋焘已是北魏太子,将来就是太武帝,他们的相会且是后话。破羌回去后,将自己在统万城探得的情报如实禀报给了炽磐,然后回家跟缦卿相会,久别如新婚,他们在一起缱绻缠绵,感情比从前更好。
经过八年的筹谋,秃发家族的人觉得时机已到,他们准备实施计划。近日乞伏炽磐突然崇信佛教,他在小积石山中让工匠开凿石窟,雕刻佛像,人们将此称为唐述窟,这就是后来的炳灵寺。这积石山中山林茂盛,非常利于埋伏,秃发家族密谋在此地刺杀炽磐。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以至耆耋之年的宗敞,突然传来病危的消息,虎台带着秃发家族的人去看他,宗敞握着虎台的手说:“唐述窟是炽磐的心腹之地,你们行事一定要机密,处事不密,必被族诛!”说完便撒手人寰。
宗敞去世后,秃发家族的人在媚坞会合。虎台觉得宗敞这时候去世,恐怕不是什么吉兆。娑媚却认为这是改朝换代的象征,现在行动反而是最佳时机,虎台听了娑媚的话,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对众人说:“乞伏部本来就是我们秃发部的奴隶,后来脱离凉国自立,在他们灭国的时候,是我们收留了炽磐,他却恩将仇报,灭我凉国,杀我父王,我们养精蓄锐八年,就是为了今天,三天后炽磐要去唐述窟拜佛,到时我们就在那里下手,以雪国恨家仇!”虎台说完,众人纷纷响应。
虎台按照事先娑媚所说的跟众人说道:“三天后炽磐到唐述窟礼佛,如苟挑选五百勇士埋伏到山上,破羌和洛城会跟在炽磐身边,到时你们二人相机行动,斩杀炽磐,然后回军枹罕。我和娑媚、娑玛、保周、什寅在枹罕城里起事,假如夺取枹罕,就以枹罕为首都恢复大凉,假如攻不下枹罕,我们就率军从白土津渡河到乐都。”
众人听完,都觉得此次行动万无一失,如苟他们已经开始分头行动,破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将虎台拉到墙角低声问他:“大哥,假如我们无法刺杀炽磐,你们在城里不是成了瓮中之鳖,要有退路才是啊!”虎台信心满怀地说:“这你就别担心了!就算你们杀不了炽磐,我们也可以夺取枹罕!”破羌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看到所有人都充满斗志,他只好在内心劝慰自己,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
娑媚过后去跟什寅讲他们的计划,只是把恢复大凉说成是拥戴他为西秦皇帝。这两天他们装作跟往常一样,当然在暗中已经都做好了准备,如苟率领五百勇士已经藏到小积石山的唐述窟,什寅、破羌、洛城都在暗中调动自己人,媚坞中的武器和粮草也都准备好。破羌特意让人在媚坞附近的黄河边多备了船舶,跟保周商量万一不成功他们就带着南凉旧臣逃跑。晚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众人都在等待着明天的行动。
炽磐到唐述窟礼佛之前须斋戒三天,晚上他正在念《金刚经》,娑玛突然闯了进来。原来娑玛前几年得到炽磐的专宠,后来炽磐渐渐又开始宠幸娑媚,这让娑玛非常郁闷,她一直在想着如何把炽磐的心夺回。炽磐生气地问她:“你来干什么?不知道我正在斋戒吗?”娑玛说:“假如臣妾救陛下一命,你会不会只爱臣妾一个人?”炽磐看着娑玛柔弱的样子笑着说:“你要救我,等你练出上乘的武功再说吧!大晚上的别再胡闹,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我带你到唐述窟礼佛!”娑玛焦急地说:“我没有胡闹!你先回答我,假如我真的能救你呢?”炽磐看她奇怪的样子,就问:“那你先说说你要怎么救我?”娑玛说:“唐述窟万万不能去,他们要在唐述窟刺杀你。”炽磐听后大吃一惊:“他们是谁?怎么杀我?你倒是详细跟我说。”娑玛看着炽磐,一口气把虎台的计划和盘托出。
炽磐听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停地来回踱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炽磐安慰娑玛:“爱妃立了大功,过后我会大大地封赏你,此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自有办法对付!”娑玛请求炽磐不要杀虎台,炽磐没有回答,匆忙离去,离去前还吩咐下人把娑玛软禁在屋里,不准她出去与任何人碰面。
炽磐先是派人把皇后娑媚抓捕起来,接着派乞伏去列和乞伏白养去抓捕虎台一家,乞伏什寅看到事情败露,在家装病不起。虎台已经事先得到密报,所以安排破羌和保周带着他的儿子副周逃走,他也要胡掖紫楼逃跑,无奈紫楼坚决不跟他分开。当天破羌和保周就住在虎台府上,虎台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生之渺茫,临别前他拉着破羌和保周的手说:“以后秃发家就看你们了,在西平的虎台祭坛下面有我多年积累的金银,你们将来可以用来招兵买马起事,重振秃发家!”说完流着泪就要推他们走,破羌要虎台跟他们一起走,虎台说:“我要是走了,炽磐就会倾全国之力去追击,到时候你们也会被我连累,你们快走吧!你们可以投靠北凉,娑罗是左夫人,她不会不管你们的,况且那里还有我们的兄弟!”
破羌只好含着泪跟保周带着副周逃走,破羌虽然担心缦卿,但是想到炽磐不至于杀自己的女儿,所以从虎台的府邸出来后,破羌和保周带着副周一路向城外逃去。他们在街上正好遇到逃亡的洛城,就一起向北门而去,守门的是洛城的旧部,洛城的旧部把他们放出城门,还给了他们一人一匹马。他们骑着马一路逃向媚坞,哪知等在那里的,却是炽磐的人。破羌想起还在小积石山埋伏的如苟,他们骑马继续向小积石山逃亡,路上由于洛城的马受伤,他藏到附近的树林,洛城让他们继续逃亡。如苟还不知道变故,直到破羌他们骑马赶来,如苟才知道刺杀炽磐的计划已经败露,破羌让如苟率领他手下的部众赶往白土津。白土津的守将还不知道事情真相,他们把关城骗开杀掉守将,从白土津坐船逃到了对岸。
他们没想到在对岸遇到秦军,看到再也无法骗过,只好跟秦军大战,虽然最终把秦军杀退了,但是如苟手下的部众也伤亡惨重。副周在大战中失踪,急得破羌和保周四处寻找,二人甚至翻遍了战场上的那些尸体,尸体里根本没有保周,保周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不知如何向虎台交代。
此时虎台和娑媚的党羽已经被抓,娑媚要见炽磐,炽磐害怕见到娑媚后,自己会忍不住饶恕她,所以拒绝相见。娑媚的儿子是当今太子乞伏暮末,娑媚让人去找暮末,暮末害怕影响自己的太子之位,狠心拒而不见。炽磐命人给娑媚送去了一丈白绫,心灰意冷的娑媚用白绫自尽而亡,娑媚死后,炽磐仍以皇后的礼仪厚葬了她。
由于炽磐信仰佛教,在这起叛乱中,他只斩杀了虎台和胡掖紫楼、阴利鹿、尉贤政等十来个首要份子,其他人他都没有追究。乞伏蕊姬为虎台苦苦求情,炽磐无动于衷,虎台死后,蕊姬看破红尘,到唐述窟出家为尼。而破羌的妻子缦卿,此时已经怀有身孕,炽磐把她软禁了起来,缦卿整天发了疯似的通过各种途径打听破羌的下落。
越质洛城后来被抓,同样被斩首,由于越质苏洛和越质诘归没有参与叛乱,所以他们在宫中的身份地位如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什寅也被抓了起来,但他坚持说自己没有参与,炽磐虽然把他放了,但是从此对他更加地不信任。娑玛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杀,当时非常痛苦,过后很快就忘了,她想让炽磐封她为皇后,炽磐却发誓皇后的位置永远空缺。南凉复国运动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