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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内忧外患南凉国灭 年少轻狂破羌刺秦

作者:曹谁丶源荣枝 | 发布时间:2019-10-21 14:31:38 | 字数:7115

火热的太阳照在乐都城上,乐都城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已经开始散发着恶臭,引来无数只苍蝇。一群将士在清理这些尸体,他们用马车将这些尸体一车一车地往城外拉,有的士兵走着走着竟自己晕倒在地,城里的尸体乱坟岗已经埋不下了。饥饿在整个乐都城内蔓延,军队里每天都在宰杀战马,百姓饿死的不计其数,传闻有人饿得开始吃人肉,闹得全城人心惶惶。

南凉国主秃发傉檀在高昌殿聚集群臣商议:“国家遭受饥馑,百姓易子而食,众卿家可有良策救国家于危困?”群臣纷纷谏言献策,可惜却没有一个短期有效的方案,最后秃发傉檀说:“我们南凉国靠武立国,听说乙弗窟乾也在效仿,他准备在青海湖建立乙弗勿敌国。乙弗勿敌,这个名字一听就可笑,还是我的小舅子折掘奇镇在背后给他当的狗头军师!这时候青海湖的牛羊正肥,我们明天就西征,他们的牛羊足够我们解了这次的燃眉之急!”秃发傉檀正为自己的这个计策暗喜,太史令景保突然出列劝道:“主上不可!现在我们四周都有强敌,北有沮渠蒙逊,南有乞伏炽盘,东有赫连勃勃,西有吐谷浑,这些都是虎狼之辈,我们前脚出征,他们后脚势必攻我大凉,臣劝主上三思!”群臣跪下附和道:“请主上三思!”秃发傉檀大喝:“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等死吗?将来史书上记载,凉王和他的臣子们并非战死沙场,而是因饥饿而亡,想想多么可笑!明日孤王要在湟乐台大犒三军!”说罢退朝。

次日,秃发傉檀在湟乐台前把好不容易征集来的牛羊宰杀大犒三军,此时的南凉国只有两万骑兵,他决定带一万西征。秃发傉檀站在高台动员全军:“我们秃发部一直所向披靡,当年从廉川堡一隅之地,扩展到现在的十三郡,何等的威风!我们怎么能够饿死在这里,让周围的毛贼们耻笑!西征乙弗小国,获得他们的牛羊,我们才能渡过这次饥荒,乙弗勿敌他们本是我们的奴才,现在却要独立叛乱,我们能看着他们壮大,让我们的家人饿死吗?”三军山呼:“不能!”秃发傉檀道:“剿灭乙弗,丰衣足食!”三军山呼:“剿灭乙弗,丰衣足食!”

正当群情激奋之时,太史令景保突然跪在秃发傉檀面前说:“主上,微臣今天特意打了三卦,都是否卦,卦辞言‘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这是出征不利的卦象啊!假如主上非要出征,必定获利小,失之多矣!”三军看到此情此景,全都安静了下来,将士们脸上开始现出恐惧和犹疑,秃发傉檀怒视着跪在他跟前的太史令景保,拔出腰间的配剑插在地上:“谁再胡言乱语惑乱军心,立刻斩首!”景保哭着说:“请主上三思!大往小来,我们可能获得牛羊,可国家必将灭亡!”秃发傉檀气得咬牙切齿,他当即命人将景保押到大凉军旗下斩首祭旗。景保被人强行拖到军旗下,他一路上都还在大喊“大往小来”,直到被砍头,鲜血溅在旗上,群臣看到此情此景,无人敢再开口。

出征前,秃发傉檀率领群臣到太庙祭祖。傉檀的左边是他的七个儿子,右边是他的七个大将。此次带兵出征,傉檀把军国大事全权交给了太子秃发虎台,他叮嘱虎台:“我大凉虽然四周都有贼寇,但是西面的吐谷浑和东面的赫连勃勃都相距遥远,在孤带兵出征其间,他们不会那么快攻来,而北面的沮渠蒙逊刚刚退兵,旦夕要防的是乞伏炽盘!”虎台说:“乾归小贼,不过是我们过去的人质,儿臣一定保全国都,等待父王凯旋!”傉檀道:“你的志气可嘉,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内政请教丞相宗敞,军事可请教护军孟恺!”虎台点头:“儿臣谨记,请父王放心!”

秃发傉檀刚跳上战马,这时一员全副武装的小将跑来,侍卫想拦都拦不住,他径直来到傉檀马前,傉檀看到是小儿子破羌,他黑着脸问他:“你不好好读书,跑来干什么!”破羌一本正经地说:“父王,儿臣已经九岁了,很快就十二岁了,甘罗十二岁就做宰相,父王十二岁时已经是大将,我也要为父王分忧!”傉檀严肃的脸被破羌的一番话逗得笑逐颜开,他解下自己的一把短剑给破羌:“这是孤十二岁的时候擒杀敌人而得,现在父王送给你。在父王出征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帮助你的哥哥,守住乐都城!”破羌上前领剑:“儿臣谨遵父命!”

秃发傉檀打马前行,他率领一万骑兵浩浩荡荡出发,他的七个儿子秃发虎台、秃发明德归、秃发他儿、秃发安周、秃发染干、秃发保周、秃发破羌列队为他送行,在傉檀的七个儿子中,保周和破羌年龄最小,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傉檀的大军沿着湟水河谷前进,遇水淌水,遇山翻山,向青海湖迅速进发,准备奇袭乙弗勿敌国。

傉檀大军刚刚开拔,枹罕城的西秦王乞伏炽磐就收到密报。当时乞伏炽磐正跟皇后秃发娑媚在花园赏花,娑媚又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娑媚是秃发傉檀的大女儿,当年炽磐在南凉做人质的时候,娑媚慧眼识英豪,非要嫁给炽磐,傉檀只好答应,炽磐复国后,却一心想要灭掉南凉国。炽磐读完密信后大笑,娑媚问炽磐:“究竟何事让大王如此开心?”炽磐收住笑容:“有人发现我国西面的边境有野鹿,我准备去打鹿。”这时又有人来报,城外的山上出现五色的云彩。炽磐大笑:“真是大吉之兆,天助我也!”娑媚追问:“野鹿山里到处都是,为什么偏要到西面去打?”炽磐说:“爱妃有所不知,西面的鹿又肥又大,我打了后一定给你做件鹿皮衣!”

炽磐说完就笑着离开了,娑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正准备差人去打探情况,就有侍卫来请:“主上请皇后陛下回宫静养!”娑媚说:“本宫还不想回去!”侍卫说:“这是皇上的旨意,为了皇子请皇后移驾!”娑媚无法,只得回宫。她刚回到自己的宫中,立刻就被一队侍卫看守起来,这分明是软禁,娑媚愈发感觉炽磐这次是要去攻打自己的国家,她开始着急起来。

炽磐聚集群臣道:“众位爱卿,现在山上出现五色的云彩,天降祥瑞,如今傉檀率兵西征,虎台怎么能守得住都城?这正是我们灭凉的大好时机!”炽磐突然拔剑,他把自己的宝剑投掷到殿前的地上,宝剑直立在地,居然没有半点影子,群臣惊讶,炽磐再次仰头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当天炽磐就整顿了两万骑兵,连夜渡过黄河,一天就抵达乐都城外,两万骑兵围绕乐都城奔跑,马鸣之声传遍全城,尘土飞扬绕城一周,乐都城里的将士和民众无不被震慑。炽磐率领他的两万骑兵,把乐都城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了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炽磐遥望城头的虎台,他趾高气昂向虎台喊话:“太子,我们又见面了!赶快打开城门受降,我会保全你的家人,不!是保全我们家人!代我向丈母娘问好,你姐姐现在又有孩子了,我又立了乞伏暮末为太子,这天下,迟早是咱们两家人的!”虎台在城头说:“炽磐,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忘了当初在西平,我们是怎么待你的吗?在你国破家亡的时候,是我们收留了你,供你吃供你喝,把姐姐嫁给你,待你像家人一样。你却背信弃义逃走,我们原本可以一刀杀了你,要不是父王心慈放你回去,你的小命怕早就没了,你不感恩也就罢了,现在却屡次三番攻打我们!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炽磐变脸:“住口!当年我不过是你们的人质!你从小养尊处优,体会过国破家亡寄人篱下的感觉吗?那感觉就像一条狗,要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今天高兴就给你饭吃,明天生气就向你撒气。我不否认,娑媚对我很好,我也会对她很好,你父亲放过我一马,我上次已经放你一马。废话少说,你现在只需要打开城门受降!”虎台大喊:“你休想让我打开城门!乐都城固若金汤,你就来送死吧!”炽磐大笑:“乐都正闹饥荒,你父王又率领精锐西袭乙弗,现在的乐都不过是一座空城,别等我攻破城池,让你们一家人都成了奴隶!”虎台大笑:“那就来吧!忘恩负义的东西!”

炽磐恼羞成怒,对西秦众将士大喊:“攻城!”只听牛角号吹响,西秦骑兵从四面冲了上去。虎台大喊:“放箭!”瞬间乐都城头万箭齐发,西秦兵纷纷倒地,根本无法靠近城池。当天炽磐只攻下了南凉四周的四个营寨,乐都城则完好无损。

第二天西秦兵对乐都城围而不攻,炽磐在北门外一箭远的地方摆了张桌子静坐,有人给他打着黄色的华盖伞,左右还有人给他摇着扇子,这是炽磐的计谋,他知道乐都的粮草支撑不了多久,他要坐等乐都城不攻自破。

外有强敌压境,内又缺少粮草,乐都城中人心浮动,虎台白天故作镇定,晚上回到宫中,跟自己的妃子慕容啸娅对饮。对虎台而言,只要看到慕容啸娅,再大的忧愁都会烟消云散。慕容啸娅是吐谷浑部鲜卑人,她跟她的姐姐慕容鲜娅长得极像,而慕容鲜娅是虎台少年时代的恋人。在南凉和西秦的一场大战中,虎台率兵封锁了炽磐的退路,炽磐以慕容啸娅假冒慕容鲜娅,要虎台放秦军离去,虎台冲冠一怒为红颜,违抗军令把秦军放走,他为此还受了傉檀的好一顿责罚。过后虎台才知道慕容啸娅是慕容鲜娅的胞妹,但是他依然把她当成是慕容鲜娅去疼爱。

这天晚上,二人在庭院中对饮,慕容啸娅给虎台斟满酒,她忍不住眼含泪珠,虎台此时喝得已经有点上头,他抓着慕容啸娅的手问道:“爱妃为何流泪?”慕容啸娅低头不语,只是不停地给虎台斟酒。虎台追问,慕容啸娅回道:“我是担心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将来我们无法在一起。”虎台把酒一饮而尽:“爱妃是担心乐都城被攻破?放心好了!蒙逊不久就会被我安排的人刺杀,炽磐曾经就是我们大凉的手下败将,是我上次为了你才故意将他放走的,我们不会被打败,我们会永远这样在一起。”慕容啸娅说:“恐怕汉人会趁机反叛,跟炽磐勾结,孟恺你不可不防。”说完此话慕容啸娅又非常后悔。虎台说:“爱妃说的对,我明天就把那些汉人都关到内城,让鲜卑人守城。”虎台又取出一件洁白的昆仑玉佩给慕容啸娅戴上:“我让全国最好的玉石匠给我们定制了两块玉佩,我的是龙,你的是凤,我们龙凤呈祥!”

慕容啸娅转过身去,她一直忍着的泪水突然奔涌而出,她低下头说道:“殿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道我内心多么痛苦!有件事今夜我必须向你坦白,其实我是炽磐安排在你身边的间谍,南凉国的许多军情都是我透露出去的,炽磐在乐都城中安排了许多眼线专门给西秦通风报信。我的家人都在炽磐手中,我也是没办法,现在我顾不得这些了,我不想再辜负你的一片真心,刚才我跟你说的孟恺的话,也是他教我离间你们的,你要好好守城,将来好救出我的家人。”慕容啸娅擦干眼泪回过头来,却发现虎台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看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慕容啸娅不知为何,反倒松了口气。

次日虎台在高昌殿跟群臣商议对策。护军孟恺说:“乐都外城广大,不如由殿下率领王公大臣到内城,我率领将士在外守城,这样进可攻退可守。”虎台想起慕容啸娅的话,加上平日他对孟恺的成见,他开始怀疑孟恺,他想到一个两全之策,便对孟恺说道:“鲜卑人更擅长打仗,即日起孟爱卿率汉人豪杰退入内城,外城由叔父吐若留率鲜卑兵把守,可以万无一失。”孟恺听后跪地:“如今炽磐背信弃义,人神共愤,我们本该同心协力守城,现在殿下却听信奸佞小人的话,无端怀疑汉人豪杰,让忠臣义士情何以堪!请殿下收回成命!”虎台说:“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只是害怕其他人背叛,所以我让你们到内城安顿人心!”虎台说完就退朝了。

当天汉人豪杰都被软禁在内城,吐若留率领鲜卑将士在外城守城。汉人豪杰和鲜卑王公本来就有隔阂,加上此次守城之争,双方矛盾愈发加剧。虎台在朝堂之上早已离心离德,却还自以为是。退了早朝后,虎台回去继续跟慕容啸娅饮酒,太子妃胡掖紫楼听说了朝堂之事,闯入虎台的寝室,看到虎台正跟慕容啸娅喝交杯酒,气不打一处来。胡掖紫楼气呼呼地指着慕容啸娅说道:“殿下,现在兵临城下,你却听信这狐狸精的挑拨离间,一旦国家灭亡,你只会贻笑千年!”慕容啸娅站起身:“姐姐,我一直对你敬重,你现在叫谁是狐狸精?”胡掖紫楼一把将慕容啸娅推开,慕容啸娅顺手抓住胡掖紫楼的衣服袖子,胡掖紫楼的袖子嗤啦一声被撕开了,胡掖紫楼恼羞成怒,二人发了疯似的扭打在一起,拉都拉不开,虎台一生气,索性摔门而去,直到皇后折掘琬儿闻讯赶到,才让下人把她们拉开了。

乐都城中本就遭受饥荒,现在又被西秦军围守,城中每天都有人饿死,尸体又处理不掉,在这样的大热天里,尸体不停地堆积,腐烂,发臭,后来又引起瘟疫。

炽磐在城外运筹帷幄,他从枹罕调集援军,他还命人开挖暗渠,蓄意把乐都城淹掉。三天后西秦援军赶到,通往西城门的水渠也挖好了。

次日黎明,许多南凉军民还未从沉睡中清醒,就听到四面传来连绵不绝的鼓角声,如狼似虎的西秦士兵已经抬着云梯在城下冲锋,凉军开始拉弓射击,无奈秦军前赴后继,很快就要攻上城墙上方。南凉军见势不妙,赶紧将滚油和石头从城头倾下,西秦士兵死伤惨重。

正在双方激战的时候,一场蓄谋已久的大水从西城门奔涌而入,外城内的凉军被冲得七零八落,西秦军趁机将南门攻破,然后从南门一拥而入,凉军抵挡不住,统帅吐若留战死城外,剩下的人都退到了内城。外城是土城墙,内城是砖城墙,西秦军一时攻不下来。

虎台惊闻乐都外城被攻破,跟秃发兄弟骑马登上城头督战,随着夜幕降临,总算是守住了内城。晚上虎台看着城外黑压压的秦军,感觉心灰意冷,他无法想象自己成为炽磐阶下囚的样子。他连夜召集群臣议事,此时群臣已经死伤大半。孟恺上前说:“微臣愿意率领五百死士突围,我们向西逃往西平,在那里跟主上会合,足可以东山再起!”虎台面对孟恺,现出愧色,他对孟恺说道:“悔我当初胡乱猜忌,现在才知道你的忠心,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得到虎台的应允后,孟恺挑选了五百勇士,等他们吃饱喝足了,在夜半时分悄悄打开西门一涌而出,一时间厮杀声不绝于耳,无奈秦军强大,孟恺挑选的五百勇士大部分都死在了秦兵的刀剑之下,只有少部分从外西门逃走。虎台站在城头眼睁睁地看着孟恺带领的的五百勇士被秦军一个个杀害,悲愤欲绝的他正要返回,就看到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炽磐骑在马上大笑。炽磐喊话:“常败太子,你看到了,你们凉军根本不是我秦军的对手。念在我们是亲戚,限你明日午时率众投降,否则休怪我屠城!”虎台假装没有听到,悄悄退下了城墙。

当夜虎台回到宫中,却不见慕容啸娅,侍女说她们找了一个早上,都没有找到慕容啸娅,虎台顿时失魂落魄,他疯狂地派人四处找寻慕容啸娅,在街上找着的时候,慕容啸娅已经被流矢射中,她死去时手中还紧紧攥着虎台昨夜刚送她的那块昆仑玉佩,虎台看到后痛不欲生。

虎台走到太庙中长跪不起,这时折掘皇后到来:“台儿,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虎台哀伤地说:“乐都外城已破,内城也指日可破。看来这次是完了,看来这次是真的完了!父王把国家交给我,我没有尽到责任,我没脸再见到他!我已经想好退路,你们明日午时向炽磐献城,父王的大军在外,他不至于对你们下毒手,我要跟高昌殿一起化为灰烬。”折掘皇后惊道:“傻孩子,你是我们秃发家的柱石,你在凉国就还有希望,你死凉国就真的灭亡了。我们不如先投降炽磐,保全全家和群臣的性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秃发部在外还有那么多人,还怕没有复国的一日!”虎台悲伤道:“复国?谈何容易!炽磐说的对,我就是常败太子,我心已死,母后不必再劝!”折掘皇后听后跪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可是我们凉国未来的希望!你看炽磐那样的,都复国了,母后不信你比不过那个炽磐!”看到虎台低头不语,折掘皇后绝望道:“你若是死,母后就陪你一起死!”说完折掘皇后取出匕首要自残,虎台赶紧伸手制止,他低头答应不再寻短见,明日和众臣一起投降。

折掘皇后和虎台太子跟群臣在高昌殿议事,他们商定向炽磐投降。皇后命人写好降书,用箭射入秦军大营,约定明日午时出城投降。当日,虎台太子命人在自己宫中经常饮酒的高台处堆上了柴火,他把慕容啸娅的遗体放在柴堆上,独自对着遗体喝了一晚上的酒,晨光熹微之时,才让下人点燃了那堆柴火。

午时一到,乐都内城北门打开,虎台太子率领文武百官步行出城,炽磐早已率军候在门外,虎台跟群臣跪地献上玉玺,炽磐上前抓起玉玺大笑,他将虎台扶起,又将折掘皇后和胡掖紫楼相继扶起,最后才让文武百官平身。

在南凉投降的人群中,有一少女商女不知亡国恨,平身时对炽磐莞尔一笑,炽磐感觉有些面熟,就上前问道:“此女是谁?”折掘皇后说:“幼女娑玛。”炽磐说:“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炽磐正要离去,秃发破羌突然拔出短剑,保周在旁边想要拦住他,可为时已晚,破羌拿着短剑向炽磐刺去,炽磐慌忙躲闪,侍卫一拥而上,炽磐让他们退下。南凉和西秦的人都盯着破羌,这个倔强的少年,他再次扑向炽磐,炽磐再次躲开,当他第三次刺向炽磐时,炽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打落他的短剑,还把他的一只胳膊扭起,破羌疼得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仍然不肯投降,依旧咬牙切齿地看着炽磐。炽磐原想再施加些气力,好让这顽劣小儿屈服讨饶,也好在南凉降将面前,整肃一下纪律。折掘皇后知道破羌的脾性,赶紧跪地向炽磐求情:“幼子破羌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请大王饶恕他吧!”炽磐听到破羌之名,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他看着破羌沉吟:“这就是胡僧昙霍预言的那个奇婴?据说他出生时狂风大作,出生后立刻天朗气清,昙霍说他将来定会助人主平定天下!”炽磐原本铁青的脸上突然笑逐颜开:“以后跟着我,为我平定天下!”炽磐把破羌放开,折掘琬儿松了口气,破羌依然恶狠狠地看着炽磐,折掘琬儿担心破羌再做冒犯之事,慌忙将破羌叫回,听到折掘琬儿叫他,破羌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他的短剑放在剑鞘中,才信步走到折掘琬儿身边。

面对南凉和西秦的众将士,炽磐正色道:“我炽磐出征,是为了扫平天下,让天下百姓不要再受战乱之苦,以后秃发家和乞伏家就是一家人,其实我们本来也就是一家人。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只要秃发家的人顺从我,你们照样享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的妻女我不会动,你们的牛羊我不会动,你们的财宝我也不会动。”

炽磐下令,皇宫中的东西都归秃发家,全部用大车装起来一并运走,文武百官的东西他也都没有动,原是谁的就是谁的,他只是把府库中的东西充作军资。他命令平远将军乞伏犍虔向西进攻西平,迎接秃发傉檀,又留下几位西秦将领镇守乐都,自己则先率军押送南凉皇族及文武百官向首都枹罕前进,南凉国就此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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