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黑色的裙子,捂着脸站在一棵大榕树下,天上下着雨,空气像鱼贯而出的洪流一样制造出一个气雾的幻象。她让自己的身体飘在一个空旷巨大的方形游泳池里,她在感觉下坠的过程,期间,她迅速做了一个绿色的梦,梦里是她坐在一辆列车上,撕裂着皮肤的风从眼前划过,风景一幕幕后退。一个面色凝重满脸胡茬的男人站在沙发背后拿着枪,枪口还冒着一缕烟,他问:你妈妈呢?
这个时候妈妈湿着身子裸着上半身在客厅的走道里吃着淡黄色的奶酪。小池想叫出声来,在企图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疲软至极,一动不能动,她看见胸口渐渐涌出鲜红色的血,像被隐形杀手深深的捅了一刀。妈妈走过来,没有看她,径直走去和爸爸说话,但是她的眼睛越来越困,直到完全闭合,耳朵里只隐约地听到窗外下雨的声音……”
写到这里小池合上了笔记本,埋头睡了一会儿。车窗外
都是冬天一派坚硬荒芜的景色,干枯的树木和灰暗反光的建筑物在后退,周围已经没有白鸟的身影,只有一排排整齐的民房和冒着烟的高大烟囱,壮硕孤单的桥梁和结冰的河流,整齐的田野在灰暗的傍晚里流露出荒芜的神色,瑟瑟发抖的稻草人站立在灰暗的天色中,身体上的残破衣服随风飘动。
小池的脸微微发热,手心沁出了细微的汗。她半睁着眼睛看看手表,又斜着身子看了看窗下缓缓移动的车轨,耳朵里的耳塞随着身子的晃动掉落了一个,她打开布包的拉链拿出了笔,在本子上写下:“我最近到了北方的一些城市,窗外的天气很冷。没有鸟没有绿色,夜晚铁轨旁边的昏暗路灯下有人在走动,灯光洒下来有昏黄的灯圈星星点点的打在车窗上,远处一大片光亮随着火车而缓缓移动,像梦境一样,而火车马上就要开到桂林……”
小池高二退学,休学一年后加入了“Hunter”乐队。她好几年前在一次无意的跟踪中认识了歌手邹寻,那个时候“Hunter”还没组建起来,而恰巧小池当时在学架子鼓,并在认识邹寻后做了团里的鼓手。后来唱片公司找他们签约,在紧接着的两年里,“Hunter”便游走各种大小音乐节。
“你家怎么从西宁搬来贵阳?”邹寻习惯在聚餐的时候提到这个事儿,而小池几乎每次都翻白眼哼哼叽叽一番。邹寻提高分贝敲着碗筷,说:“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真没意思。”